“扬州的事情可不简单!虽说天下盐官归我们户部统领,但那里的蛀虫早已经是尾大不掉,真敢动他们的肉,他们便敢跟咱们朝廷玩命!”李嗣在南京户部是跟盐官打过交道,不由得苦涩地道。
陈坤觉得李嗣危言耸听,显得自信满满地道:“他们难道还敢造反不成?即便他们不肯乖乖配合,这不是有王越吗?”
“王越能平得了湖广,但到扬州恐怕亦是泥牛入海!”李嗣亦是想着天下百姓能吃低价盐,却是苦涩地道。
陈坤不明白李嗣为何觉得王越清理不了盐事,但仍旧十分自信地道:“正堂大人,那咱们就好好瞧瞧,看王公能否凯旋了!”
“这盐政其实是真该治一治了,老夫亦是希望王越能凯旋!”李嗣对地方有着更深的见解,便是抬头望向南方道。
在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进午门,官轿便在前面的广场侯着。
陈坤知道这个上官确实是有几分忧民之心,便认真地告诫道:“咱们户部今后得好好办差,陛下要打造神盾营的事,咱们户部可真不能像贾俊那般扯后退啊!”
“这个自然!若不是听你说这么几句,老夫现在都想要上疏辞官回家了!”李嗣朝着前面的轿子走去,显得半开玩笑地道。
陈坤深深地望了一眼这位上司,敢情亦是经不住考验的人。
不过他亦是清楚,李嗣不像李敏历职漕运总督告等要紧衙门,即便想要贪那亦得有得贪才是,顶多算得上一条小蛀虫。
其实很多官员都不可能做到官清如水,但像李敏那样贪的恐怕也很难找到,大多数官员都是节制地捞上一笔。
今日的朔望朝会影响不小,京城的各个衙门迅速地运转起来。
原本还想一起将弘治要打造神盾营的事情拖黄,只是现在李敏即将被推上断头台,各个相应衙门终于开始认真起来了。
工部原本定下的基调是慢慢拖,只是他这边不着急,兵部却已经坐不住了。
兵部下设武选、车驾、职方、武库四个司。
车驾清吏司负责全国的马政、驿传、邮符等事务。
武库清吏司负责掌管全国兵籍及军器,并负责武举考试。
武选司负责武官的品级、选授、升调、功赏等事务;管理少数民族的土司武官的世系、封赠。
职方清吏司负责各省的地图,武官的叙功、核过、赏罚、抚恤等,军队的检阅、考验,及关禁、海禁等事务。
兵部左侍郎何琮现在是代理兵部尚书,刚下朝便将武库清吏的郎中叫到签押房中,直接要求将军械派发给神盾营。
“部堂大人,咱们现在库里只有几十副重甲,这事只能去找工部的盔甲厂索要啊!”武库清吏的郎中面对这个要求,当即直接叫苦道。
明朝的兵器制造分由工部和内府监局主管,下辖军器局、兵仗局、火药局等,其中的盔甲厂、王恭厂有工匠92余名。
两厂初时由工部侍郎提督,但到成化年间改为郎中管理。
“何侍郎,这事你得找我们正堂大人,现在咱们这里肯定没有现成的,但生产三千重骑士的兵器这可是大活!”负责盔甲厂的工部郎中当即便是叫苦道。
何琮没想到贾俊竟然还没有让手下的人动工,当即便找上正主拍着桌子质问道:“贾尚书,你这是要我死吗?”
“何侍郎,你这是什么话呢?快坐下来消消气,来人,上好茶!”贾俊终究是举人尚书,当即陪着笑脸招呼道。
何琮知道自己不尽快拿出神盾营所需的兵器,陛下必定是拿自己杀鸡儆猴,便大手一挥地道:“少整这些没用的,即刻给我生产三千套重甲!”
“何侍郎,你这个事情一时半会是真办不了!”贾俊得知何琮的来意后,当即苦涩地摇头道。
何琮的眼睛当即一瞪,显得怒气冲冲地道:“你说办不了?若是你不即刻给老子弄出三千盔甲,老子跟你没完!”
“工部现在一直都在修陵,盔甲厂和王恭厂都调过去不少人,而今两厂还要赶制其他所需兵器,根本无暇生产其他!”贾俊亦是说出自己的难处道。
何琮不明白这个人怎么还想拖,当即便指着贾俊的鼻子威胁道:“老子不管!你若不给我即刻赶制三千副重盔,我……我今日就上疏弹劾你贾俊贪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这十年工部侍郎干了多少龌龊之事!”
“何侍郎,你还有脸说老夫?你在军械上没吃过回扣吗?没往军费伸过手吗?真以为老子怕你不成?”贾俊自持自己是工部尚书,终究忍不住爆发道。
吵起来了?
外面的工部官吏听到签押房的动静,不由得面面相觑起来。
这两个人早前还是同进退的好盟友,怎么上了一个朔望朝后,两个人竟然已经是势同水火了呢?
哐!
签押房里面传出茶盏摔碎的声音,却见身穿三品官服的兵部左侍郎怒冲冲地走了过来,对外面张望的工部官吏又是瞪了一眼,这才大步走到院中坐轿离开。
现在知道着急,早前都干嘛去了?
工部官吏看着怒气冲冲离开的兵部侍郎何琮并没有同情,而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由于重甲的事情还没有落实,就在大家还在看着哪位朝廷大佬又要倒台的时候,一件事却是震惊了朝野。
草原小王子巴图孟克遣使前来,奉表贺弘治帝即位,只是在这张贺表中,小王子竟然自称大元大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