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满都海仅仅是为了报仇,那么他不太可能将小王子送到京城!如果她真杀了皇子,那么她跟达延汗的儿子必定同样遭咱们屠戮,何况咱们的皇子实质还是她的外孙,这并不见得划算吧?”王越显得十分冷静,当即指出其中的破绽道。
户部尚书何琮等人纷纷点头,虽然他们都觉得王越的分析在理,但心里还是对皇子朱厚炫的安全感到担忧。
内阁阁臣贾俊显得十分重视此事,对王越直接进行询问:“王阁老,若满都海不是为了复仇,那么她扣留北妃和皇子意欲何为呢?”
“此次老夫亦猜不透!只是现在咱们不宜即刻兴兵,而是要跟北元进行谈判,在确保满都海的真实意图后,咱们再采取下一步行动亦是不迟!”王越轻轻地摇了摇头,却是定下一个新基调道。
这……
刑部尚书宋澄等重臣深知这话更像是对皇帝说的,而今恐怕是希望皇帝能够冷静下来,而不是在没有弄清满都海真正动机前便兴兵讨伐蒙古。
跟此前征讨黎朝、白古国、四国岛和琉球国都不同,蒙古的大本营飘忽不定,一旦远遁大漠便难寻踪迹。
朱祐樘自然知道王越是老诚谋国,但心里亦有着底线:“皇子,不仅是朕之子,乃大明颜面也!一旦皇子有所不测,大明势必兴兵报复,所以即刻进行备战!”
虽然王越分析得头头是道,但这场仗即便不主动发起,那亦得做好战前准备。
只有他们大明这边体现足够的作战欲望,那么满都海才不敢乱来,起码不敢轻松斩杀她自己女儿和外孙。
“遵旨!”内阁首辅尹直等重臣揣摩朱祐樘的意图,便是恭恭敬敬地道。
由于定了基调,在场的重臣亦是纷纷商讨一个备战方案。
以现在大明的情况,其实已经具备当年太宗朱棣那般五征漠北的军事实力,足以在大草原上取得战争胜利。
当然,大明想要全歼北元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一旦他们遁入大漠深处,大明军队亦得无功而返。
不过现在满都海的部落不太可能放弃肥沃的草原,所以她通过斩杀皇子挑衅大明的可能性其实不算太大。
京城的繁华依旧,京津铁路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建设。
虽然年关将近,但整个大明王朝因皇子被扣押而忙碌了起来。
礼部尚书张升有将功补过的强烈意愿,此次主动肩负前往北元谈判的任务,亦是率领使团前往大同,然后亲自进入大漠谈判。
堂堂的尚书敢于如此冒险,足见他对此事十分自责,亦体现了他对大明王朝的那份忠心。
正当礼部尚书刚刚离京的时候,大同方面便有一则紧急军情传来:“报!北妃已经从大漠返回大同,如今正在回京的途中!”
这无疑是一则令人振奋的消息,但很快又遭到现实的背刺。
仅仅几日时间,北妃伊克锡便已经策马回到北京城。
伊克锡颇有几分巾帼英雄的风范,一路风尘仆仆,直接前往西苑,见到朱祐樘当即便抱着朱祐樘哭泣起来。
她同样没有想到母亲使了一个如此卑劣的手段,竟然将她的儿子扣押在那里了。
朱祐樘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北妃,心里亦不是滋味:“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咱们当务之急是让皇儿平安无恙归来,你母亲开了什么条件?”
如此的布局,甚至不惜将她的儿子送到京城,此次恐怕所图匪浅。只是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要将自己儿子换回来。
“陛下,她什么都不要?”伊克锡抬起满是眼泪的美眸,却是轻轻地摇头道。
朱祐樘的心里顿时一寒,显得无比阴沉地道:“她敢拿朕的皇子泻恨?”
“不……不是,我娘亲十分喜欢炫儿,她……她说北元需要继承人,炫儿身上留着半个黄金家族的血液!”伊克锡轻轻地摇头,便是说出了满都海的真正意图。
其实很多人都误会了满都海,虽然满都海确实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女人,但心里更多是为了黄金家族的荣耀,为了草原能够统一。
原本达延汗有机会完成她这个愿望,所以她从小便替达延汗在军中树立威望,更是将军政大权随时移交给达延汗。
由于大明的介入,她不仅失去了达延汗这个精心培养的继承人,而且她跟达延汗的后代根本无法承担她的愿望。
正是如此,她在得知北妃伊克锡怀孕的消息后,亦是将小王子主动送到京城为质,从而开启了抢夺皇子计划。
跟其他人相比,朱厚炫虽然是大明皇子,但亦是满都海的外孙,身上流着一半的黄金家族血液。
最为关键的是,她培养小王子需要时时刻刻提防无孔不入的大明王朝,毕竟有着达延汗被斩首的教训在前,但朱厚炫完全不需要担心大明的斩首计划。
亦是如此,她如此处心积虑,其实是为了得到一个理想的继承人。
咦?
朱祐樘得知满都海竟然是这个意愿,虽然心里仍旧感到不可思议,但朱厚炫确实是满都海的最佳选择。
“陛下,这是我娘亲给你的书信!”伊克锡擦干眼泪,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道。
朱祐樘心中一阵泛苦,原以为凭自己的智慧完全不需要担心那个老妖婆,却不想自己此次完全中了她的陷阱。
说到底,若不是他们生起掌控北元政局的贪念,又怎么可能中招呢?
朱祐樘原本还担心看不懂对方的书信,但发现上面是由汉文所写,只是看着书信的内容不由得脸色一阵铁青。
“陛下,这场仗打不得!”伊克锡犹豫了一下,却是认真地劝道。
朱祐樘的眉头微微蹙起,却是无比认真地道:“你不想要回炫儿吗?”
“臣妾自然是想,但大明出兵可能未果,而炫儿的处境会变得危险!”伊克锡看到事关自己儿子,显得无比清醒地道。
虽然她十分痛恨自己母亲,亦是十分渴望带回儿子,但在回来的路上,让她知晓战争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朱祐樘知道伊克锡说得有道理,亦是掏心地道:“除了出兵将炫儿夺回来外,你觉得还有其他方法吗?”
“臣妾觉得还有一个方法!”伊克锡仰起那张俏脸,显得十分认真地道。(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