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安知道传胪大典不容有失,便轻轻地点头:“此次是新朝的第一场传胪大典,便有劳你跑了一趟了!陛下很快就要前往天寿山春祭,你跟礼部亦要沟通这方面的事宜!”
“遵命!”刘吉恭敬地拱手,然后转身离开。
万安看着刘吉离开的背影,目光透着一抹柔和。
他原本担心这个副手要将自己弄下去,只是经过十几年的相处,发现刘吉是一个缜密恪勤的人,却是完全没有夺权的意思。
万安的目光落回自己满是老年斑的手背上,不由得暗叹一声。
且不说现在首辅的含金量大打折扣,哪怕人家不夺权,现在自己的年纪摆在这里,自己又还能干几年呢?
此时此刻,他是真的希望自己能够再年轻十年,而后在首辅这个位置再干上十年。
养心殿,檀香袅袅而起。
王煜和王守仁本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轻人,不论是王煜还是王守仁,两人都有着一种天才的傲气。
只是他们来到大明皇帝面前的时候,顿时感受到一种天然的压迫感,竟然连自己的头都抬不起了。
得益于他们的先辈,王煜和王守仁都晓得面前这一位是明君,一个已经将整个大明王朝经营得欣欣向荣的圣主。
此时此刻,他们的大脑显得一片空白,心脏更是砰砰地剧烈跳动。
朱祐樘的地位摆在这里,原本根本不需要理会这种小人物,但终究还是忍不住对王守仁产生一点好奇。
在两个人进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地位使然,两个年轻的举止都显得异常规矩,甚至明显十分紧张。
朱祐樘饶有兴趣地打量两人,便主动开口宽慰:“朕知道你们两人,在地方表现得很好,亦都立了军功。你们在朕面前不用紧张,只要常怀忠君之心,朕便不可能治你们的罪!”
王煜和王守仁听到朱祐樘开口说话,心里似乎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起码这位帝王是一个活物。
只是这种来自帝王的压迫感,让他们根本不可能不紧张。
刘瑾对这两个人的表现有所不满,便蹙起眉头训斥道:“陛下日理万机,而今抽空召见你们两个,有什么事速速向陛下汇报!”
“陛下,我们两人刚刚已经寻得杨汉的藏身之所,故特来汇报!”王煜迅速平复心情,便认真地汇报道。
朱祐樘不由得微微一愣,显得惊讶地道:“此话当真?”
“对,我们找到了人,刚刚翻墙的时候,我是亲眼瞧见杨汉了!”王守仁亦是反应过来,显得十分肯定地附和。
其实能找出杨汉,最大的功劳正是属于自己。
他前天在街上遇到一顶轿子,轿夫的衣着明显不像是轿夫。在顿足观望的时候,他通过被风扬起的轿帘子,隐约看到轿里面坐着的人正是被都察院通缉的杨汉。
正当他想要进行确认轿主人的身份,恰好被一个地痞纠缠上了,待他再去追的时候,轿子已经拐进了坊间。
他并没有就此放弃,便在那一带开始挨家挨户地寻找,就在昨天遇上了前来这里寻找杨汉踪迹的王煜。
去年王华被江西巡抚构陷克扣军饷,幸得途经江西的王越迅速查清事情的原委,从而替王华洗脱了罪行。
而后王华奉旨率赣南新军前往广东边境,协助王越一起征讨黎贼。
正是因为有了这一些交集,而今王越和王华都返回京城为官,故而两家的交集变多,王守仁和王煜亦已经成为了朋友。
两人交换情报后,便决定一起联手寻找杨汉。
就在朱骥告老还乡的今日,他们终于通过一个非常规的手段,从而确定了杨汉的具体位置。
有鉴于上次走漏风声的教训,加上现在时间急迫,两个人没有返回都察院汇报,而是决定直接前来这里汇报陛下。
刘瑾深知杨汉是破局的关键,却是不解地询问:“王煜,你是都察院搜查厅副千户,既然已经找到了,为何不即刻带人抓拿杨汉?”
“陛下,此事涉及皇室,所以得向您请旨!”王煜知道到了最关键之处,便认真地诉说请求道。
朱祐樘的眉头微蹙,当即带着几分疑惑地道:“皇亲?人在王府?不对,兴王还呆在宫里!”
“陛下,不是王府,是……是驸马府!”王守仁认真地回应。
朱祐樘没想到事情跟皇亲真的扯上了关系,这张关系网真是深不可测,便认真地询问:“哪间驸马府?”
大时雍坊,朱府。
驾!
朱骥已经收拾行装,当即拍马走在最前头。
虽然他贪婪权势,但亦懂得急流勇退的处世哲学,特别现在他越来越感觉王越名不虚传,若再呆下去恐怕真可能会出事。
经过三天的扯皮,自己岳父的谥号终于搞定下来。
他其实很是不明白,按说自己岳父都可以配享太庙的忠臣,结果皇帝仍顾及英宗皇帝的脸面,却是给了自己岳父这一种仍不足显现全部功绩的谥号。
只是他心里十分清楚,这个事情其实是拖住自己的小把戏,皇帝恐怕早已经想清楚要给岳父什么样的谥号。
他,自然是有所不甘,但亦是无可奈何。
不过所有事情都将翻开新篇章,他将会离开这座生活了大半辈子的都城,亦会开启一种全新的生活。
朱骥骑马很快走出了宣武门,回头望着眼前巍峨的城墙,却是知晓自己恐怕是不会再回来了。
约莫一炷香后,王相率领一支锦衣卫出来,然后沿着朱骥离开的方向追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