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堂下的百姓原本还有一些人相信斩大狗的说辞,但现在绕了一大圈后,亦是不由得纷纷投去了怀疑的目光。
若是早前没有接解的话,确确实实无法证明他手里的字条出自刑部尚书杜铭之手,所以这位北帮帮主确实存在问题。
宋澄看到斩大狗突然不吭声,便说出自己的推论:“既然你此次是拿钱办事,杜尚书跟你早前又没有任何瓜葛,你怎么可能认得出堂堂刑部尚书的笔迹呢?再说了,刑部尚书哪怕要买凶杀人,亦不可能亲自留下手书,这分明就是授人以柄。本府尹基于以上的推断,有理由怀疑你是在构陷杜尚书!”
咦?
吏部尚书李裕等官员听到这个结论后,亦是充满敌意地审视起斩大狗。
虽然朝堂的争斗不断,但大家仅仅是扳倒即可,而今竟然是要往杜铭头上扣下买凶灭门,这幕后的人已经踩了朝堂的那根底线。
这个案子其实已经不再是钱府的事,亦不是杜铭一个人的事情,而是他们整个文官集团要揪出害群之马。
“这就是杜尚书的字迹!”斩大狗词穷,突然又绕回刚刚那句话。
这……
堂上和堂下顿时一阵无语,除了这一句,还真没有其他一句新鲜的话。
只是大家心里已经清楚一件事情,斩大狗所谓的证据其实没有太强的说服力,毕竟斩大狗恐怕事前都没有见过杜铭的字迹。
宋澄并没有穷追猛打,便将手上的纸条放下:“本府尹现在怀疑这是有人伪造杜尚书的字迹,此事会另外查证!”顿了顿,又抛出另外一个问题:“钱家一共十六口,不知你此次收了多少两银子?”
“五……不,六千两!”斩大狗突然报了一个数,而后又是急忙改口。
宋澄将他的犹豫看在眼里,便认真地询问:“当真是五千两?”
“对,就是六千两!”斩大狗不再犹豫,显得斩钉截铁地道。
宋澄扬了扬另一份纸张,显得戏谑地道:“本府尹找人实测钱府!钱府虽然占地颇大,但坐落在城北靠西,跟北面终究直面北漠,所以价值不如南郊。若是朝廷修建北京外城,即便是修建完毕,其估价仅是五千到七千两之间!”
啊?
堂下的百姓听到这个估值,不由得面面相觑起来。
哪怕得到了钱宅亦不过价值几千两,刑部尚书杜铭竟然花六千两买凶夺宅,这简直就是天下第一蠢的行为。
“不,小人记错了,是六百两!”斩大狗亦是意识到自己露出了破绽,便急忙进行改口。
宋澄显得一脸正经地望着狡辩的斩大狗,显得面无表情地道:“六百两,那是你欠下的赌债。年三十当晚,你带着已经为数不多的帮众从城外归来,原本年关打劫还挺顺利的,但奈何今年陛下特意让十三京营荡匪。你们偏偏遇上了神盾营,结果差点被团灭,你当日回城便不再外出,你又如何能到城外杀人?”
当晚在城中?
堂下的百姓终于反应过来,敢情这位北帮帮主没有一句真话,钱府灭门当晚更是一直乖乖呆在城中。
反倒是一直被很多读书人所诟病的皇帝,竟然在背地里派出十三京营荡匪,这才是真正心里装着他们百姓的好皇帝。
“叛徒!谁是叛徒?”斩大狗得知连自己遇上神盾营都被抖出来,当即意识到自己的队伍中有人招供了,便是愤愤地打听道。
宋澄并没有理会,而是十分认真地询问:“斩大狗,你还是招了吧?你因何要构陷杜尚书,是受何人指使?”
案情到了这一步,只有顺着这条线索揪出真正的幕后主使,这才能让真相大白于天下,更是能将真正的恶人绳之于法。
“我……我不知道!”斩大狗想到自己的把柄还在别人的手里,当即便是摇头。
宋澄看到斩大狗不肯说,当即便丢下令签:“大刑侍候!”
四个身材高大的衙差上前,两个衙差将斩大狗揪翻在地,用长棍叉住脖子后,一个衙差将斩大狗的裤子扒下,便是狠狠地砸在那雪白的屁股上。
啪!啪!啪!
仅仅几下,斩大狗的屁股便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只是斩大狗咬着牙压根不准备招供。
十下,二十下,三十下……
杖棍一直在堂中不停地响起,而斩大狗被打得大汗淋漓,但仍旧紧紧地咬着牙关。
堂下的百姓看到此情此景,却是知晓很难让这位北帮帮主开口,这很可能又是一起无头公案。
宋澄看到这个情况,亦是暗暗感到棘手,动刑将人打死绝对不是他的审案风格。
“宋府尹,将人交给杂家吧!”郑国忠上前,显得微微一笑地道。
宋澄心里自然不同意将人移交给东厂,只是看到郑国忠递过来一个眼色,便顺着郑国忠的目光看到朱祐樘,便知晓这是皇帝的意思。
斩大狗被东厂带走了,将会遭受到残忍十倍的酷刑。
宋澄其实有些失望,毕竟顺着斩大狗很可能揪出真正的幕后主使,但还是揪起第二条线索进行问案道:“白子画,你可有将所见之人一一描绘出来?”
“府尹大人,这是学生所绘制的画作,还请过目!”白子画从怀中掏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画作,便是上呈道。
宋澄看过白子画所绘的图像后,便转呈交给朱祐樘。
朱祐樘之所以同意继续由顺天府衙审理,自己亲自前来听审,正是因为宋澄掌握了白子画这个关键的人证。
虽然早已经猜测有人恐怕要借机陷害刑部尚书杜铭,但当事实真正摆在面前的时候,心里亦是忍不住生起一股怒意。
只是现在事情终究是按着自己所希望的方向所演变,只要顺着线索查下去,必定能将幕后之人斩杀干净。
“陛下,请过目!”刘瑾将那几张画像转呈。
朱祐樘接过呈上来的一叠画像,发现这个画师不容小窥,这人物是画得惟妙惟肖,只是拿出其中一张画像端祥良久。
“陛下,怎么了?”刘瑾见状,不由地疑惑地询问。
吏部尚书李裕等官员一直都关注着天子弘治,而今看到弘治这个举止,便是纷纷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朱祐樘深吸了一口气,便将其中的一张画像亮出来询问:“此画像的人,诸位爱卿可觉得似乎便在堂上?”
此话一出,全场俱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