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绰阴沉着惨白的脸,他的手指都不自禁在颤抖。
姜望抬起的手则微微下压。
阿绰眼睛顿时瞪大。
砰的一声。
他身子直坠,狠狠砸向地面。
滚滚浓烟掀起。
整个漠关小镇都剧烈震颤。
阿绰深陷地面,动弹不得分毫。
宗门老者他们也纷纷跌坐在地,极其狼狈。
但瞧见阿绰此刻的模样,宗门老者忍着心悸,急声道:“他果然有问题,就算姜先生收着力,没想杀他,正面中招,却连血都没吐,也绝无可能!”
青年男子惊悸道:“莫非他拥有能与姜先生抗衡的力量?”
虽然阿绰确实很惨,实则没有受到多重的伤害,以姜望的实力,哪怕未动杀念,也不至如此,他们这些旁观者还好说,阿绰按理说会有更重的影响才对。
宋思烟爬起身,喘了几口气,说道:“或许目的就是这样呢?这更说明姜......先生对力量的控制,极其的可怕。”
宗门老者点头说道:“没错,哪怕我能感觉到来自灵魂的颤栗,但也是因为姜先生的力量控制,我们并未受到伤害,只把阿绰击落,不伤及分毫,想来对姜先生而言,轻而易举。”
虽然他们说的是实话。
但听见这话的姜望,颇有些无语。
他食指再次下压。
阿绰周身的地面直接塌陷数寸。
阿绰也随之惨嚎了一声。
姜望道:“你随时有机会开口,但时间有限,我可不等你。”
说着,地面再次往下塌陷。
炁的重力尽皆压迫在阿绰的身上。
骨骼的咯嘣声极为清脆。
宋思烟都恍惚觉得是自己被压扁了,头皮发麻。
青年男子更是不断吞咽着唾沫。
宗门老者眯眼说道:“那个阿绰还真是个硬骨头,事到如今,还不说出实情,在我看来,他就是漠关小镇一切的幕后黑手,否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如果只是有想法,却没有来得及行动,或者做了什么,但亦无伤大雅,说出来并不影响什么,他不说,怕是清楚说出来必死。”
宗门老者冷笑道:“是存着侥幸心理,打死不承认,以为姜先生没证据,最终就会放过他么?”
宋思烟只觉得很头疼,“先是魍魉,再是铁匠,又是老妪,现在是阿绰,所谓的幕后黑手换了一茬又一茬,事情是不是有点太复杂了?”
宗门老者说道:“他们各自有各自的目的,但都集中在漠关小镇,互相纠缠,乍一看确实线路杂乱,其实归根结底,皆源自复仇二字。”
他来到漠关小镇何尝不也是为了给徒弟报仇?
但现在他可不敢再有丝毫这种念头。
铁匠倒是似乎没什么仇恨,可因为老妪的事,祂肯定是恨魍魉的。
而祂更多是被复仇的目标。
此时已被姜望镇压在地底的阿绰,终于撑不住了。
姜望轻抬手指。
阿绰就从地底飞了出来。
摔在了地上。
他很是狼狈,浑身鲜血淋漓,再不能说无甚大碍了。
姜望落回地面,低眸看着他。
阿绰喘着气,“我说......我什么都说......”
姜望撇嘴道:“何苦来哉。”
宋思烟凑近了些。
阿绰躺在地上,稍微平复,说道:“你之前猜测的没错,我的确是宁家人,但并非私生子,家里出事的时候,我确实刚懂事。”
“可就是刚懂事的年纪,我就目睹了一家被妖残害,又分崩离析,原本的家仆到处抢砸逃命,我亲眼看到父亲母亲死后的惨状。”
“当时,我躲在地窖里,若非神的出现,我也难逃一死。”
“但我记住了神的样貌,神却没有注意到我。”
“我要报复的只是柳姨娘......不,是那个姓柳的!”
“只是我不清楚她也有报复的计划,漠关小镇沦陷前,我什么都没来得及做,我后来多次杀她,也不是因为怀疑她被魍魉附身,而是纯粹想杀她。”
“可惜,在红夜的影响下,我无论杀她多少次,她都能再活过来。”
姜望打断他道:“先说说你死过一次是怎么回事,别再告诉我,你毫不知情,虽然是柳娘子后来把你救活的这件事能解释得通,但我不觉得只是这样。”
“你在镇外的巨石下,发现了石室,到你在铁匠铺又发现与石室里相同的琉璃盏,再到去见柳娘子,回去铁匠铺的途中死去,时间并未过去多久。”
“所以是魍魉有察觉且找到你的概率很低,铁匠夫妻俩在那个时候都没理由杀你,甚至柳娘子直至现在都没想杀你,你的突然死亡,就显得很奇怪。”
“除非是假死,那是你的计划之一,但目的是什么呢?”
阿绰欲言又止,见姜望的手已经抬起来,他赶忙说道:“没错,我是假死。”
姜望把手放下,笑道:“假死是为了得到什么?”
“琉璃盏在你死前就被打破了,所以你应该不是为了化妖。”
“柳娘子没有怀疑你的身份,甚至把你当亲儿子看,明白这一点的你,能笃定柳娘子会救你,但我没想通,假死会让你有何获益?”
阿绰似有些语塞。
姜望挑眉道:“怎么,你不会真的想以化妖为借口,糊弄我吧?”
阿绰摇头道:“没......没有。”
姜望笑了笑,说道:“让我猜猜看,打破琉璃盏,不论有意或无意,你从而成为半妖是事实,在你假死前,应该就已明白琉璃盏给你带来了什么。”
“说是死而复生后才知变得力大无穷,也许是真的,但此前必然已察觉自身的某些变化,可你想报复柳娘子,这点力量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