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辞世也十年有余了。
在陈景淮还未登基,仍和姜祁形影不离的时候,就认识她,虽然刚开始也谈不上喜欢,只因其跳脱的性格,确实很能吸引他的目光。
毕竟那时候的陈景淮沉闷执拗且懦弱。
或者更重要的原因在于,当时神都的小姑娘一大部分都很喜欢姜祁,因为姜祁长得太好看,就算没兴趣,看见姜祁的脸也难免会愣一下。
唯独她见到姜祁,没有任何反应,反而关注到他这个姜祁身边的小跟班。
哪怕更多是玩笑般的欺负他。
陈景淮也乐在其中。
就算他是个不太受宠的皇子,可除了姜祁,敢这么对他的,确实没几个。
只是后来陈景淮发现自己的感官可能与事实存在差异。
她并非看见姜祁没有类似倾慕或愣住的反应,而是虽性格跳脱,但对待感情,实则脸皮很薄,是因为不敢,是因为害羞,才装着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能让陈景淮当时察觉不到问题,是在于她提前做了很多准备,偶遇也不是真的偶遇。
面对姜祁,她得隐藏情绪,又很尴尬不知说什么,那么玩笑般欺负陈景淮就成了唯一缓解甚至能间接与姜祁打成一片的最好办法。
虽然最终他得到了她,可明白真相的陈景淮,当初的喜欢也就自然消失了。
她辞世的时候,陈景淮并未忙什么特别要紧的事,因而杨砚对他这个皇帝有意见,他能理解,只是这件事没法解释,甚至陈景淮极其怀疑,她是思念姜祁成疾才辞世的。
真正的寒心,不是大吵大闹。
他得知真相后,自始至终保持沉默。
没有苛待,也没有再亲近。
哪怕陈重锦是他亲儿子,亦被他渐渐忽视。
至于刚过去没多久的潘贵妃和申屠司的事,陈景淮是真的完全不在意,因为他唯一喜欢过的只有她,无论潘贵妃还是宫里佳丽,陈景淮都不爱。
而也正因不爱,所以潘贵妃直接就死了。
可已沉寂多年的心,此刻盯着她的牌位,听着陈重锦的话,陈景淮又有触动。
他转过身,看着陈重锦。
陈重锦低着头。
陈景淮说道:“杨家血脉的确只剩你了,杨砚一心修行,也并未开枝散叶,仅有一子延续香火,到了她这一辈,便是独女,杨家亦属将门,当年跟随先帝讨覃,男儿皆已阵亡。”
陈重锦眼眉轻颤,等着父皇接着往下说。
但最后入耳的话,却非他心里想的,不禁让陈重锦怔在原地。
“下个生辰,朕会陪你。”
陈景淮拍了拍陈重锦的肩膀,步出灵阁。
陈重锦依然在原地。
他在想着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努力思考是否话中有话。
很快,他瞪大了眼睛。
然后便是长舒一口气。
父皇明显猜到些什么,这句话的潜在意思,其实就是不怪,且允许他照旧。
虽然此前也不觉能瞒过父皇,但被直接允许,是两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