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望第一次回家,态度冷漠些可以理解,毕竟以前没有任何接触,他都未必知道我们苏氏,可既然来了,就该端正态度,为了给他接风洗尘,咱们可是放下了手头所有的事。」
「对他有多重视,可见一斑,结果,他自己跑没影了,就让我们干坐着等?」
苏诣低头,保持沉默。
某些苏氏长辈看向青年男子,有片刻眼神的交流。
其中一老妪顺势接话道:「不错,他是听蝉的儿子,是族长的外孙,但终究是小辈,就算第一次见面,该有的礼貌不能缺,看来听蝉是没怎么好好教这个儿子。」
苏敬序神色微变。
有人注意到,忙起身说道:「正因姜望是小辈,而且第一次来,有些失
礼之处,亦能理解,何况都是一家人,等等也无妨,说不定姜望有什么重要的事,大家稍安勿躁。」
他是担心老爷子的身体,免得动气,出什么事。
对于姜望,众人看法皆不同。
有不悦的,自也有觉得无所谓的。
但此事开了头,很难轻易闭嘴。
青年男子又跳出来说道:「他刚来西覃,也是第一次来玉京,能有什么重要的事?」
「我明白他好像修为很高,可不会以为他能让温暮白或锋林书院首席掌谕另眼相待吧?就算他舔着脸去拜访,人家也未必会见,现在指不定有门不得入,自觉丢脸,在哪躲着。」
苏诣以前觉得自己挺聪明的。
却时常被青年男子戏耍,对方显然更聪明。
可现在看来,他低估了自己,也高估了青年男子。
他就灵机一动的说法,便把青年男子唬得团团转。
隋覃两朝会的事虽未有细节,但大致的情况,苏氏一族都算清楚,起码能明确的是,姜望在两朝会上没有出局,甚至打赢了温暮白。
哪怕是因为温暮白能破境却没选择破境,差着境界才输的。
无论隋人还是覃人,至少当时都会认为若是同境,姜望不可能赢。
但抛开这件事不提,姜望是澡雪巅峰修士,不太能够质疑。
否则温暮白打输就解释不清了。
可事实摆在眼前,也难免有人无逻辑的盲目质疑。
就比如跟着苏绾颜入隋时候的苏诣。
他就很质疑这件事。
像苏氏一族的澡雪修士和宗师武夫,倒不是质疑,仅是真正见识到姜望的实力,更确认两朝会的事不假,他们也在席位上,却都和苏诣一般保持沉默。
不是不想为姜望说话,苏氏一族里,应该没有人比他们这些跟着姜望一块回来的人更了解姜望,而是他们只忠于老爷子和苏绾颜,准确地说,是忠于族长。
苏绾颜是暂代族长之位,苏诣是下一任族长。
青年男子是什么想法,苏诣白痴看不出来,他们怎么会不知道?
但苏诣白痴归白痴,苏氏的上任族长对他们有恩,现任族长苏敬序指定的继承人,他们绝对忠诚,不说二话。
何况从隋国苦檀浑城一路回到覃境,苏诣不说有什么成长,表面看着的确成熟了些,遇事显得波澜不惊,就算有一次是因为吓傻了,但苏诣确实并非毫无进步。
那便是好事。
青年男子这番话会得罪姜望,也会得罪老爷子。
他们不为姜望说话,便也等于不给青年男子能幡然醒悟的机会。
毕竟他们极力证实姜望有多厉害,青年男子一听,变老实了咋办?
青年男子其实好说,是比苏诣聪明,但也没聪明到哪去,何况认定了某些事,他很急。
但有些苏氏长辈不论是站在青年男子那边,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也跳的很厉害。
为了踩姜望,多次拿苏听蝉说事。
归根结底,很多人会觉得苏氏一族被鄢邰秦氏针对,起因都在苏听蝉拒婚。
以前这种声音也不止一次响起。
可没有像现在这般激烈。
蠢如苏诣,都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有人阴阳怪气。
有人始终沉默。
有人急切劝阻并安抚气得浑身发抖的老爷子。
此时不比以前,老爷子身体愈显不好,威慑力自然也就日益下降。
眼见老爷子怒骂几句,便剧烈咳嗽,险些气晕过去,苏氏一族的澡雪修士
和宗师武夫脸色大变,他们刚要拍桌而起,震慑那些叫嚣的苏氏族人。
没想到,苏诣先一步有了动作。
他直接就甩了青年男子一巴掌。
更是怒瞪那些苏氏长辈,尤其是总拿苏听蝉说事气老爷子的老妪,劈头盖脸道:「我身为小辈,没资格说什么,但今日就代替爷爷,教训你个老而不僵的死太婆!」
他是苏敬序的亲孙子,可不是那老妪的亲孙子。
虽然都是亲戚,但也有近有远。
哪怕老妪在苏氏一族颇有分量,年轻的时候亦不让须眉,但苏诣生下来,老妪就开始享福了,是一家人,也没经常见面,说有感情有感情,说没感情也可以没感情。
甚至因为苏氏一族嫡系旁系很多,平时不怎么见面的情况下,具体苏诣该怎么称呼老妪,他自己都不确定,此刻气炸了,自然不给对方一点脸,什么话难听说什么。
现在的苏诣又回到曾经纨绔的做派,甚至更夸张。
而苏氏一族的澡雪修士和宗师武夫却满脸欣赏。
那老妪气得面红耳赤,多次想说话,都没机会,苏诣直接口吐芬芳,片刻没有停歇。
青年男子挨了一巴掌后,方才回神。
虽然他和老妪的关系也没多近,但老妪毕竟是站在他这边的。
何况苏诣竟敢打他这种事,让青年男子恼羞成怒。
他比苏诣修为高,此刻愤然出手,苏诣根本来不及反应。
甚至还在对着老妪口吐芬芳。
但院前有两道身影出现。
是姜望和苏绾颜。
他们实则已经听了一会儿。
所以苏绾颜的神情很难看。
姜望面露一丝疲惫,直接抬手。
青年男子袭向苏诣的手掌瞬间炸裂,凄厉惨嚎声响彻苏氏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