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炭炉中的火在微微摇曳,炉上的铜壶,有热气缓缓升腾,带来一股淡淡的茶香。
谈静好低眸抚琴,指尖流淌出柔和的琴音。
姜望坐在对面,闭目养神。
旁边丫头左瞧右瞧,只觉这般画面实在很美。
琴音渐消,姜望抬眸。
然后伸了个懒腰。
轻吐一口气,接过丫头递来的茶,说道:“南椋入阵曲和破阵曲,主杀伐提斗志,没想到也有助修行,精神饱满下,颇有裨益。”
谈静好轻笑道:“是公子天资出众,两曲是使队伍气势如虹,强大无畏,自当精神饱满,但有杀伐意影响着,若是旁人,哪能静下心来。”
丫头虽然没听懂,但知道该说什么,“公子和小姐都很厉害!”
谈静好只是笑了笑。
南椋自灭国开始,入阵曲和破阵曲便已不是什么专属,可天下南椋入阵破阵曲,还得是谈静好才能抚出精髓,效果也更加夸张。
姜望把杯中茶饮尽,起身说道:“再过一日,我就该被释放了。”
丫头捂嘴笑道:“公子哪是被关押在神守阁,分明是在这里享受。”
姜望笑道:“若非是神守阁,把我换到别的地方关押,我可就得反抗了。”
他来到屋门前,稍微打开一点,寒风便已呼啸而来,又连忙关上,回身说道:“你们暖和着,我出去走走。”
没等谈静好说什么,只听啪的一声,面前已没了姜望身影,而屋门依然紧闭,仿佛根本没有人出去过。
谈静好顿时就想起身,却被丫头按住,无奈道:“公子只是出去走走,小姐不用一直跟着吧?”
谈静好当即红了脸。
......
姜望没出神守阁,毕竟他还在被关押期间,有时候还是得讲点礼貌的。
何况他跑出去,倒霉的是甘梨。
想到谁,谁便出现。
甘梨迎面走来。
“住得还习惯么?”
姜望说道:“挺好的,有人端洗脚盆,有人伺候洗漱,甚至连穿衣服吃饭都不用自己动手。”
这当然是一句屁话。
谈静好身边的丫头虽然的确想这么做,但姜望没让她做这么全。
甘梨笑了笑,说道:“好儿其实也背负很多,她跟在你身边只会更危险。”
姜望点头说道:“那甘阁主就更要保护好她。”
甘梨说道:“我自会保护她。”
姜望沉默片刻,问道:“一直互相躲着,这次突然露面,是想说什么?”
甘梨说道:“今日未时,温暮白就到了神都。”
姜望挑眉道:“都有谁?”
甘梨说道:“不出所料,这次除了温暮白,吕青雉也来了。”
“那个有玄也在,随行的更有婆娑菩提寺的监寺通莲僧,以及剑宗宗主剑侍梁镜舟,但没见锋林书院首席掌谕的身影,据温暮白所言,这位会晚点到,说明已经在大隋境内。”
姜望思忖道:“锋林书院首席掌谕到了大隋,却没来神都,她能去哪儿?”
甘梨说道:“国师在追寻她的踪迹。”
姜望点了点头,问道:“那个什么剑侍梁镜舟和通莲僧是什么人?”
甘梨伸手示意姜望来到旁侧凉亭下落座,说道:“剑侍顾名思义,梁镜舟就是剑宗宗主隋侍月的执剑者,但梁镜舟平时除了帮隋侍月拿剑,他自己也有一把剑,非同小可。”
姜望问道:“跟林剑神相比如何?”
甘梨笑道:“林剑神是大隋最强澡雪境,西覃的最强便是隋侍月,梁镜舟很厉害,但自然比不了林剑神,可我清楚,梁镜舟视剑如命,纵使不如林剑神,也该是相当接近的。”
姜望无所谓道:“只要不如,那就没什么。”
甘梨意外道:“你已经开始拿林剑神作为标准了?”
姜望淡淡说道:“也只是暂时而已。”
甘梨眉头一挑,他自能明白姜望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仅仅轻笑一声,便继续说道:“至于通莲僧,他是菩提寺监寺,或者说是空树僧的半个弟子,空树僧曾经历整个漠章战役,是当世最巅峰的强者之一。”
“据传闻,在他出生的时候,哭声吸引了佛陀,将他收作弟子,空树僧资质平平,却有极高的佛性,得了佛陀传承,很快就成长为一方强者,从而建立菩提寺,他是第一个提及佛理念的人。”
姜望打断道:“佛陀是从空树僧口中出现的?并非早就存在的仙人?”
甘梨无奈耸肩道:“烛神战役后,世间几百年无仙,就连国师也无法确信佛陀曾经是否存在,毕竟国师虽然从烛神战役活了下来,可他当时也很弱小,哪可能知晓一切。”
“不然除了婆娑,也不至于没人信佛,咱们大隋敌对西覃,不信很正常,但西覃人也有很多都不信,可不能否认的是,菩提寺的修行方式,确实迥异于世间现存的任何法门。”
姜望眉头紧皱,说道:“要么佛陀真的存在,要么菩提寺修行法其实就是空树僧独创,他只是将其归于一个莫须有的佛陀。”
“但不管是什么哭声引来佛陀,还是独创体系,都是很匪夷所思的事情。”
甘梨说道:“佛陀无论是否存在,终究影响了很多,而且不管是独创体系,还是佛陀传承,西覃没有将这个体系普及,总归是有些问题,但又把婆娑一境定为佛境,恐怕更多是想扰乱我们。”
姜望疑惑道:“你说了半天空树僧,这和通莲僧有什么关系?”
甘梨说道:“通莲僧是空树僧半个弟子啊,之所以是半个弟子,是因为通莲僧佛性不够,但一心向佛,又是一位曾目睹漠章战役最终战的老家伙,而且在诸国之乱时,亦展现过很高的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