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曹崇凛却笑容和善,说道:“有数以万计的妖怪袭击神都,范围波及上百里,刚除神都妖患,我便赶来,不成想你已自解危机,果然是年轻辈翘楚啊。”
姜望闻言,皱眉说道:“怎会如此巧,我刚到这里,便有妖怪袭击神都?”
曹崇凛说道:“妖怪的心思哪能猜得明白,谁知它们突然会冒出什么念头,好在伤亡很小,已是万幸,事不宜迟,为防再起事端,这便随我入神都吧。”
姜望暗自撇嘴,但也没有非要掰扯的打算,曹崇凛不是来杀他的,就已是万幸了。
虽是如此,姜望其实也有点困惑。
哪怕摸不清所谓仙人的底细,曹崇凛若藏匿暗处,亲自出手试探,事成真相大白,只要刻意收着力,不成也能留些退路,该是值得一赌的,为何没有这么做呢?
他正想着,眼前又突兀出现一道身影。
帝师朝着曹崇凛微微颔首,便急切来到马车前,他看向李神鸢,稍微稳住情绪,笑呵呵说道:“我其实很早便有找过你,只可惜貌似无缘,何况那时仅是听闻,如今亲眼得见你的言出法随,我心下更笃定,也深知,缘分到了。”
李神鸢没说话。
帝师毫不在意,先是自我介绍一番,然后问道:“姑娘,可愿拜我为师啊?”
李神鸢皱眉说道:“我有老师。”
帝师摆手说道:“这并非问题啊,人的一生原本就需要经历无数老师,教你说话的父母,教你启蒙的恩师,教你各种知识的老师,再有教你修行的老师,实在不胜枚举,现在仅是再多一个老师罢了。”
李神鸢平静说道:“虽然很有道理,但真正叩拜行师礼的,确实只有一位老师。”
帝师哑然片刻,他似是想到什么,面色正然道:“言出法随并非是别人能教会的,就算你的老师是一位大儒,在你领悟言出法随后,他便无法再教你,除非你的这位老师也懂言出法随。”
李神鸢摇头道:“她不懂。”
帝师认真盯了李神鸢良久,忽而笑道:“所以你想让言出法随更进一步,只靠着自己摸索,实在缓慢,整个大隋,唯有我能教你,让你的言出法随进步神速。”
李神鸢闻言,陷入犹豫。
姜望在旁看着,总觉得不太对。
帝师接着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费了颇多口舌,李神鸢才勉为其难同意道:“我愿意拜你为师。”
帝师大喜,连道三声好。
然后转身向曹崇凛和姜望说道:“我带徒儿先行一步!”
曹崇凛笑着恭喜帝师收得高徒。
姜望莫名其妙看着帝师直接拽住李神鸢的手腕,大喝一声,“我们在鱼渊学府!”
两个人就蓦然消失无踪。
姜望当即以心声询问阿姐,“咋回事啊?自己徒弟重新拜了个老师,你一点反应没有?”
阿姐懒洋洋说道:“你当她故意用言出法随杀梦魇是为了什么?”
姜望意外道:“她原本的目的就在帝师?”
不用阿姐多说,姜望很快便想到其中关键。
李神鸢来神都是找记载朝泗巷的那卷书的,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找她父亲的踪迹,如果在神都能多个身份,而且还不低的话,做这件事显然会更容易。
那没有比同样懂得言出法随甚至是大隋儒道第一人的帝师更合适的目标了。
谈静好在神都里也有熟人。
好像是其父平阳侯的至交。
两女在神都皆能有个靠山,对姜望来说,也是极好的事情。
姜望没有同意曹崇凛要带着他们直接遁去神都的提议,前面道路似乎因妖患变得破败不堪,马车难行,他便一手一个抱起谈静好和小鱼,再背着阿姐,跟着曹崇凛慢慢飞向神都。
事实正如曹崇凛所言,途中到处都是妖怪的尸首,简直触目惊心。
“神都周围的妖怪都冒出来了?”
曹崇凛笑着点头说道:“但它们也都死了,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神都会很平静,你们可以好好逛逛,欣赏欣赏神都景色。”
姜望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些惊讶。
什么神都妖患,他怎么可能会信?
分明是故意搞出来的动静。
但不管陈景淮用了什么办法,事后卸磨杀驴倒是玩得挺好。
居然直接把神都周围的妖怪全杀干净了。
再往前飞出一段距离,便有骁菓军和青玄署镇妖使在清扫战场,姜望看到了荀修真和宁十四的身影,但并未下去跟宁十四打招呼,直接飞至神都城前。
曹崇凛说道:“若无许可,神都禁止悬空高百丈,百丈以下没人管,而且神都有帝师的言出法随约束,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旁人远距离是听不见也看不见的,包括我在内。”
姜望眉头一挑。
曹崇凛笑道:“神都宝瓶巷里有陛下为你选的浔阳侯府,是想直接过去休息,还是四处逛逛,都随你,等陛下有空闲了自会见你,入读鱼渊学府不在一时,你现在想做什么都行。”
说着,曹崇凛便消失在姜望面前。
把小鱼和谈静好放下,阿姐仍缠着不下地,姜望继续背着她,抬眸看向城上神都二字,在守城骁菓军的目光注视下,跨入城门。
城内一侧停着一辆马车,姜望刚入城,站在马车旁边衣着邋里邋遢,活像个乞丐的人便笑着迎上去,揖手道:“侯爷,许久未见,可还记得我?”
姜望看着眼前不修边幅的家伙,稍作回忆,便想了起来,“宰相?”
那人再揖手道:“正是在下。”
他指着旁侧马车,说道:“我家公子已等侯爷多时。”
姜望微微眯眼,宰相到访浑城给他一枚扳指的时候,就有猜测扳指对面之人的身份可能是某个皇子,垅蝉那件事后,就再没联系,姜望差点把这个人给忘了。
刚到神都,这家伙就来接触自己,是完全不懂陈景淮的意思,还是想搞什么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