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不器摇了摇头,很不认同她的思维方式。
陈燕平静的道:“我承认,他家的条件是比绝大部分的家庭都好,可也很有限,从此也就过上相夫教子的稳定生活了。”
“稳定不好吗?”
“稳定就代表着一成不变,就等于失去了希望。我还不到三十岁,我没出过国,没去海边晒过日光浴,没见过沙漠的样子,没吃过法式的鹅肝和牛排。这个世界很精彩,我却什么都没有经历过。”
周不器点了点头。
果然,陈燕老师是有追求的。
她不甘心过上平凡、平庸、平淡的生活,也算是代表了当下某一类高知女性的群体。
想要从传统的婚姻家庭中走出来,为自己而活。
也是符合社会学现象的。
如果把男女都分成a、b、c、d四档,双方在择偶的时候,往往并不是对等地a找a、b找b、c找c、d找d。
那是古代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现代是自由婚姻。
有了自主选择权,就出问题了。
女人都喜欢找比自己更强的男人,男人都喜欢找比自己差一点的女人。
也就是说,a类男配b类女,b类男配c类女,c类男配d类女。
那么问题就出现了,空出来了a类女和d类男。
d类男找不到媳妇。
要么打光棍,要么花钱去东南亚找越南媳妇、缅甸媳妇。
还剩下了一个群体——a类女。
这类群体的选择,往往是三种。
一,嫁给老外。
二,单身主义,哪怕结婚了,往往也很快就会离婚自己单过。
三,投靠给最顶层的s类的精英男性。
可是,s类的男性少之又少,怎么办?
很少的一部分能拿到一张结婚证。
绝大部分就要在背后默默无闻。
相比于bcd类的女性,让她们一辈子默默无闻不争不抢,安安静静地不惹事,这有点困难,传统观念束缚着他们,有机会就想上位,会发生各种挺着大肚子上门的事。
a类女就不一样了,她们认知程度较高,能够分析利弊得失,对婚姻也持无所谓的态度,反而是最稳定的群体。
普通的bcd类的女人,长得再漂亮,也很难真正地进入s类男的圈子。
看样子,这个陈燕老师,就属于这种a类女。
陈燕沉默了许久,忽然问:“对了,你知道孙欣琪吗?”
“孙欣琪?”周不器脑子里过了一遍,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不知道。”
陈燕道:“她是我的大学同学,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俩也特别有缘,大学毕业后,都来到了这所学校。她教语文,我教英语。”
“哦!是她!”
周不器猛然想起来了。
格外地激动!
周不器虽然不知道这个名字,但他却记忆深刻,这就是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的那个外班语文老师啊。
原来她叫孙欣琪!
韩妍、陈燕、孙欣琪,堪称当时学校里最美的三个女老师。
“孙欣琪老师现在怎么样?”
“她早就辞职了。”
“啊?辞职了?”
周不器有些失望。
陈燕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缓缓地说:“工作到第二年,我俩的教学质量挺好,就获得了去首都进修的机会……唉,细节就不说了,反正后来她跟首都的一个有钱男人好上了,就辞职了。我还留校当老师。”
“跟一个男人好上了?老男人?”
“不是,当时也就二十多,我见过,条件挺好的,就是结婚了。”
“呃……”
周不器抽了抽嘴角,前因后果联系起来,也就明白了。
陈燕老师这是被她最好的闺蜜给刺激到了。
果然,接下来就听陈燕比较冷淡地说:“一开始我还挺瞧不起她,觉得很不值。后来,她就怀孕了,去美国生了个女儿。后来我就发现,我和她已经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了。她来春城,住的是最好的套房,一晚上要5块钱,顶我一个月的工资。对了,我的这套公寓,也是她出钱帮我买的。”
周不器有点惊讶,“她出钱帮你买房子?”
陈燕道:“嗯,她有钱嘛。我们关系很好,最好的那种,无话不谈。她看我条件不好,还租房子住,就帮我买了。”
“这样啊……”
周不器点了点头,看样子,是真的好闺蜜。
不过,给钱是小事。
思想上的引导才是最关键的。
陈燕淡淡地道:“我俩一开始是一样的,甚至我家的条件比她还好一些,大学时是我经常给她花钱,请她吃饭,让她用我的化妆品、穿我的衣服。可现在不一样了,我就是一个三线城市的普通初中老师。她却可以每年在全世界各地旅游、度假,住着价值上百万美元的别墅,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奢侈品。”
周不器叹了口气,“所以你很不甘心?”
“不甘心!”
陈燕老师一字一顿,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周不器跟她对视着。
能够感受到她眼神中的不忿和不甘,还有几分淡淡的忧愁,如同一江春水向东流。
“所以你本来都谈婚论嫁了,却反悔了?”
“是。”
陈燕深吸了一口气,豁出去了,把过去这几年从未跟任何人讲过的心事,全盘对周不器讲了出来。
周不器其实也能理解。
这些事,韩妍老师不知道,说明陈燕没跟她讲过。现在二人第一次见面,陈燕老师却和盘托出了。
为啥和盘托出?
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是希望自己能把这个盘子给接住吧?
难怪她会这么主动!
这特么的!
又想让我当接盘侠!
本来是回母校狩猎,这下可好,成了主动送上门的猎物了!
幽怨归幽怨。
毕竟是师生一场,有这个情分在。盘子都送出来了,不接有点不近人情。
对视了一会儿,陈燕轻轻一叹,摇了摇头,低头喝了一口咖啡。
好苦!
周不器轻咳一声,问道:“陈老师,你有什么理想吗?”
陈燕摇了摇头,自嘲地说:“我哪有什么理想,我就觉得孙欣琪的生活很好,我很羡慕。3月份时候她又回来了。她越是对我好,我越不服气,觉得不公平。”
周不器虽说笃定了99%,还差最后那1%,就试探着说:“嗯……我也认识挺多有钱老板的,回头了我帮你介绍吧。”
下一瞬,陈燕的脸色涨红,眼神像刀子一样地刺过来。
周不器故作不知,“怎么了?”
陈燕咬牙道:“孙欣琪的男人今年才三十五六,我不要老男人,我丢不起那个人。”
周不器很为难地说:“年轻的哪有什么有钱的?”
陈燕深吸了口气,鼓足勇气,“周不器同学,你觉得我怎么样?”
周不器上下看了一眼,“很好啊,很漂亮,身材也好。”
陈燕双颊赤红,连白皙的脖颈都好似覆上了一层红霞,故作平静地说:“我有点困了,想回家睡一会儿,你要去吗?”
周不器笑道:“巧了,我咖啡喝多了,也有点犯困。”
陈燕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轻轻颔首,语气温柔,“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