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次锒铛入狱,刘文博这履历也算传奇了。
这次出来,肯定不能再回去读大学了,年纪已经很大了。
周不器的态度比较谨慎。
之所以同意出来见一面,很大原因也是给季子安面子。早在很多年前,季子安就和刘文博是很好的朋友。甚至季子安能入伙,当初也是刘文博拉进来的。
可第二天,还是没见成。
宁雅娴很担心,觉得可能会有危险。
保镖罗华磊也分析了多种遭受伤害的可能性。除非提前让他去搜身,然后见面的时候让他在身边保护。
可这是不可能的,搜身跟羞辱没什么区别,还不如不见呢。
周不器便打电话问了孟厚坤。
孟厚坤一听,直接炸毛,撂下电话就跑到了他办公室,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给他一顿臭骂:“我看你就是假仁假义、妇人之仁!还君子不器呢,知不知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第二次坐牢,就是咱俩把他送进去的。你要干什么?给毒蛇包扎伤口吗?”
周不器被损了一通,很是无奈,就做出保证,不会去见刘文博了。
他还想玩一出相逢一笑泯恩仇呢!
就像当年柳老总和他的弟子孙红斌。他亲手把弟子送进监狱。等孙红斌出狱后,立刻就要拜见柳老总。当时联想的人都吓坏了,都阻拦不让见。结果柳老总魄力够大,还是见了一面,化解了仇怨。然后,又借了5万,指点他去做房地产。
接下来,才有了孙红斌的地产王国,接盘乐视、接盘万达,无限风光。
相比之下,周不器觉得自己的胆魄跟前辈相比还是差了点。
他也很怕死啊!
万一见面的时候,刘文博掏出一把枪怎么办?就算搞不到枪,弄来一瓶浓硫酸泼一下,也是半条命进去了。
孟厚坤说的对,还是老实一点。
现在,自己是高高在上的成功人士,对方是刚刚出狱的阶下囚,已经不是一类人了,没必要再打交道。
不过,周不器还是安排罗华磊,送去了一张5万元的卡。
等孟厚坤离开后,宁雅娴如释重负的样子,睁大美眸,问道:“他怎么能跟你这么说话?”
“怎么了?”
“他骂你了!”
“骂就骂呗。”
“你不生气?”
周不器有些好笑,“生气什么?他是为了我好。”
宁雅娴不解,“那也不能那样跟你说话啊,他是下属。”
周不器摇头道:“你这个思维方式就不对,紫微星推崇的是全员平等,只有汇报关系,没有上下级关系。而且,我不是跟你说过嘛,他是我的创业伙伴,和郭鹏飞、陈东、张银磊他们几个,是一起打天下的。”
深受日企职场近乎严苛的上下级关系影响的宁雅娴,显然不太能适应这种企业文化。
平等就会引发争吵,就意味着执行力的降低。
周不器向她勾了勾手,等她靠近了,才低声道:“国内几千年的文化传统是改不了的,再怎么推崇平等,骨子里的东西也变不了,从一出生开始就有上下尊卑的概念,在家要听家长的、在校要听老师的、在单位要听领导的。”
“嗯嗯嗯。”
宁雅娴眼眸亮晶晶的。
周不器叹了口气,正色道:“人无完人啊,谁都可能犯错。我是公司的老板,可要是人人都怕我,那就一定会堵塞言路,读过《资治通鉴》吗?”
“没有。”
“古代的明君,身边一定都有几个敢挑战自己逆鳞,敢骂自己的人。当人高高在上的时候,就会产生一种心理的优越感,大家都捧着你、拱着你,报好不报忧,就会产生一种无所不能的错觉。这是极度危险的。这个时候,就需要有人能站出来当头棒喝。”
“骂你一顿,还是好事?”
“对。”
“你有病。”
宁雅娴现学现卖,想往“诤臣”的路上靠。
“你才有病!”
周不器眼睛一瞪,不太高兴,“孟厚坤是我的兄弟,石婧琳是我的女人,那是我故意纵容。你想干啥?一个小秘书也想翻天?”
宁雅娴备受打击,“我不是小秘书,我比你大。”
“脸大?胸大?屁股大?”
“你……”
宁雅娴颇有些羞愤,甩手走了,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生闷气。
周不器颇有些尴尬。
被骂一通,谁心情能舒服?
结果怒气发在女人身上了,这习惯可不好,得改。可让他这样过去道歉,又有点下不来台。刚好,这时罗华磊回来了,把那张卡还了回来。
“怎么呢?”
“他说他不是乞丐。”
“还挺有骨气。”
“他说他要回老家,主要是想跟你道别,算是把过去的事做个了结,没别的意思。”
“算了,爱咋咋地吧,本来就没抱希望。”
周不器摆了摆手,打发走了罗华磊,然后就轻咳了一声,喊了一声:“雅娴,你过来一下。”
宁雅娴的职业素养出奇的高,已经收拾好了情绪,很平静的走了过来,轻声问:“老板,你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