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不器当然早就感受到了，不过他不会从男女平等的简单社会价值上来看待这件事，“也不一定就都是坏事，凡事都有两面性。”

徐百卉美眸睁大，“两面性？”

周不器笑着说：“你知道尼泊尔……”

“你去过？”

“我没去过，可我知道，硅谷的亚裔有很多，每个国家都有，就是没有尼泊尔的。尼泊尔的人在美国完成学业之后，都回到他们自己国家去了。”

“啊？”

徐百卉一头雾水，没太明白周老大在说什么。

周不器道：“我就专门关注了一下，就发现这其实是个男女关系的问题。”

徐百卉白他一眼，忍俊不禁，“就瞎说。”

周不器道：“真的，谁跟你瞎说了？这都是我调查的，尼泊尔作为一个边缘小国，还保留了很多落后的传统风俗习惯。按理来说，很多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才都会远离这种国家才对，可偏偏那些尼泊尔的留学生几乎都回国去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徐百卉虚心请教，“为什么？”

周不器笑道：“男女关系啊，我刚才都说了，嗯……举个简单的小例子你就明白了，在尼泊尔，女人每天晚上都要端着盆子过来给男人洗脚。洗脚也不算什么，洗完了之后，要把一部分的洗脚水洒到自己头顶，表示男人的洗脚水都比自己更高；还要喝一口洗脚水，表示对男人的洗脚水都甘之若饴。”

徐百卉如同坐蜡。

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周不器接着说：“在尼泊尔接受过高等教育的都是男性，他们都很享受这种传统文化带来的好处，所以去欧美留学之后，对欧美那一套就很难接受，就会纷纷回国报效。”

徐百卉深吸了一口气，“韩国也这样？”

周不器道：“有这层因素在，你去硅谷多感受感受，就都知道了。硅谷汇聚了全世界的高科技人才，硅谷不是美国人的硅谷，是全球人才的集体努力才创造了硅谷。”

徐百卉道：“硅谷的亚裔最多。”

周不器摇摇头，“别标签化，亚裔的概念太笼统了，亚裔比美国人的数量多，比英国人、德国人的数量多，可硅谷人数最多的还是白人。不过这不是重点。我们说亚裔多，是因为亚洲有中印两个人口大国，这两个大国支撑起了最大的亚裔群体。”

徐百卉轻轻颔首，“嗯”了一声。

周不器道：“在亚裔里，韩日的就比较少了，韩裔、日裔的数量都不如欧洲来的那些英国人、德国人、法国人什么的。就算有一些韩裔、日裔，也会有一个很普遍的现象，韩国男人总会娶一个韩国女人，日本男人总会娶一个日本女人。可是韩日的女人，却更多地都嫁给了外国人。”

徐百卉思忖着说：“所以韩日的那些精英男性，其实大部分都回国了，他们更喜欢韩日社会里的这种大气氛，不喜欢欧美女人的那种咄咄逼人。”

“对。”

“是啊，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喜欢生活在男尊女卑的社会里。”

“咳咳！”

周不器就很无奈。

徐百卉抿抿嘴，嘻嘻笑道：“周老大，你别对号入座嘛，我可没说你，你是特例。”

周不器道：“所以从更高的层面来看，韩日的科技产业就非常厉害，科技巨头那都是能跟硅谷巨头相抗衡的，甚至比硅谷巨头更猛。反而你再看欧洲的那些所谓的科技公司，一个个实在都不怎么起眼。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欧洲的顶流人才都跑到美国去了，本土留不住人。这也是国内科技产业遇到的一个根源上的人才困境。”

徐百卉撇嘴道：“是呀，要是国内还坚守传统的三妻四妾的制度，说不定那些留在海外的精英们就都纷纷回国了。”

周不器笑哈哈地说：“也不至于，没那么夸张。”

徐百卉哼了一声，“那印度社会的女性权益问题更严重，印度男人不都留在国外不回去？”

周不器道：“这就更刨根问底了，跟全球的同质化有关系。欧美都差不多，所以一个英国人或者德国人，去美国生活没有任何的阻碍。韩日的社会体系跟美国有着很大的区别，差异化才有竞争力。要是跟美国一模一样，谁不喜欢去更先进更发达的美国啊？印度的男人不回国，因为印度的阶层分化太过明显。印度的底层社会很陈腐，还保留了很多传统的老一套。可是精英阶层跟欧美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也是说英文也在搞什么平权主义，去到了印度的富人区，就跟去了欧美发达国家没什么区别。能出国的印度人都是精英，对他们来说没有差异化地吸引，当然就会更喜欢欧美了。”

徐百卉轻轻颔首，“怪不得国内要开始弘扬传统文化了。”

周不器道：“不仅是国内，全球化的势头未来肯定会有所衰减。就像欧盟似的，德法花了那么多钱，也要把整个欧洲给团结起来，搞趋同化，最根本还是这种原因。越趋同，就越会有马太效应。”

说到这里，徐百卉就感同身受了，笑着说：“就跟做生意开公司一样呗，你总教育我们的，要反着来。别人都向左，我就向右；别人都向右，我就向左。要是趋同着来，肯定是先进场抢占了市场的赢家通吃。只有差异化，才让后进场的人有追赶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