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行人来到王宫当中,当快要踏入大殿时张少陵鼻子一动,脸色突然变的难看至极。禄东赞好似没看到一样,做了个请的姿势,张少陵深深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道:“其他人都在外面候着吧,都不要进来了!”
一行道士面面相觑,只有中年道士面色难看,他已经知道为什么频死的松赞干布撑到了现在,原来是用了那个东西。
“这是个真正的狠人啊!”
走进寝宫,发现其中并无人伺候,他就明白了什么。
“道长请!”
面对禄东赞的邀请,张少陵摇了摇头,叹道:“既然已经知晓已是药石无医,又何必折腾人呢,用了那东西,神仙来了也无法。”
禄东赞眼神变的极为犀利,就在他想要说什么时,松赞干布虚弱的声音响起。
“大相,还是不要为难道长了。”
隔着帷幕,张少陵就能清晰地闻到一股腐朽的味道,这是将死之人才会散发出的味道,长安做法事的他岂能不明白?
“可是大王......”
“不要说了!”
张少陵突然有些佩服这位的勇气和坚韧的毅力,吃了那东西,还能保持平常心态,这是何等的毅力?
他突然道:“大王可曾怨恨郕国公?”
静,死一般的静,
大殿中落针可闻,禄东赞甚至已经打算出手了,却被松赞干布打断。
“哈哈哈哈哈~”
松赞干布放声大笑,直到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这才恨恨道:“说不恨是假的,每次当我陷入痛苦,宛如万蚁啃食骨头的时候,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但我又感激他,让我有了为吐蕃续命的时间,为我儿成长的时间。”
张少陵突然有种被猛虎盯住的感觉,他知道这是松赞干布在看自己。
“你能被姬松选中,可见绝非常人。”
张少陵一愣,解释道:“贫道是奉道家诸位老祖之命,自愿西行传道的.........”
“行了,都说最了解你的就是你的敌人,本王和姬松之间虽算不上生死大敌,但却一直视他为第一劲敌,他的所有举动和在中原种种都会第一时间传到本王这里。”
“在本王的印象里,他走的每一步都是算计好的,从来不做无用之事。虽然不清楚你为什么有了西行传道的想法,但这绝对和姬松脱不了干系。虽然这种感觉毫无由来,但本王却坚信不会错的。”
“因为大唐在西域打下了广阔的领土,你没有去过或许不清楚那是多么大的一片土地。因为他需要西域稳定,所以有李淳风在西域大肆传教。但这还不够,他更需要有人去更远的地方传播你中原的文明。”
“佛家不行,因为佛出自身毒,那是西域众多国家所又不能接受的。而你道家的理念却恰恰不会与西域诸国教派产生太大的冲突,摄于大唐的威严,只要尔等做的不过分,就不会出什么大事。”
张少陵豁然开朗,所有以前想不明白的事情,现在全明白了。
他沉默良久,道:“无论如何这也是贫道的志向,贫道生于中原,长于道家祖庭,我一出生就是龙虎山的传人,所听所闻也都是道家典籍。”
“贫道为道而生,也愿为道而殉,此生无怨无悔!”
“好好好!”
松赞干布放声大笑道:“好一个无怨无悔,或许只有这样的坚持和奉献,才会有如此的大志向。”
“本王有个请求,还请道长答应!“突然,松赞干布语气带有一丝恳求道。
张少陵愣了下,沉思片刻道:“大王请说,贫要力所能及,贫道不会拒绝的!”
“好,那就请道长留下一段时间,在吐蕃传道吧!”
“什么?”
简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在吐蕃传道,还是这位在吐蕃有着巨大威望的王者说出来的话,如何不让他震惊?
“怎么?难道我吐蕃子民不堪造就,不能承载你道家教义?”
“不敢!”
张少陵摇头苦笑道:“这和贫道的初衷有所出入,按照之前的计划,应该直接去西域的,现在您却.......”
“道长不必多虑,你或许不清楚我吐蕃的情况,这些还是由大相来说吧!”
禄东赞沉思片刻,道:“之前吐蕃上的苯教已经退居山野,大王在身都引进的佛教虽然比之前有所改观,但却不能一家独大。”
“中原佛教不适合我吐蕃,但你道家不同,在中原本相曾和诸多道长讨论过,清楚你道家理念更符合我吐蕃。”
“所以,大王邀请你留下来传教,不管是对你,或对大唐都是好事。”
“请道长思量!”
张少陵面露沉思,说实话,他不是不想在吐蕃传教,但这样一来却是有可能助长吐蕃实力,他虽然是道家人,但同样也是大唐人,他不希望有一天吐蕃凭借着道家的知识去攻打大唐,那样,自己岂不是成了大唐的罪人?
“本王知道你自顾虑,大相........”松赞干布朝禄东赞说一声,只见禄东赞从怀中拿出一封国书。
“这是当初和郕公弟子王玄策签订的国书,只要你答应,我吐蕃承诺百年之内不会有任何不臣之举。”
“至于百年之后........”
他苦笑一声:“我等哪管得了身后之事啊!”
张少陵动容,能做出如此承诺可见吐蕃诚意,随即道:“此事贫道确是不能做主,正好柴大将军就在东女国,贫道可传书去询问下,如不出意外,大唐也愿和吐蕃百年好合。”
禄东赞点头道:“如此也好!那大王和本相就等候道长佳信了!”
“必不会让大王和大相久等,如此,贫道就先行告辞了!”
说完就要转身离去,但当快要走出殿门时,他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道:“这是一种镇静和缓解疼痛的药,希望对大王有用!”
“贫道告辞!”
当张少陵的身影渐渐远去,帷幕中松赞干布道:“此子乃是真正的慈悲之人啊!”
禄东赞点点头,拿起药瓶,他准备让人去试药。虽然知道对方不大可能对大王不利,但作为臣子却冒不得一点风险。
松赞干布并没有拒绝,只是挥挥手,示意自己要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