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隧道里漆黑幽深,晦暗阴寒。
怀抱一团幽光的姑娘身姿高挑,脊背挺拔,望着面前三寸之辖的前路,步子迈的如同去登基一般坦然从容。
却又时时回头看他,关心他脚下的路。
高长恭不禁道,
“你这是在以命相搏,难道连生死都无惧吗?怎么有种壮士断腕,慷慨赴死的从容镇定?”
问及至此,姑娘这才停住脚步。
回首间,她那张祸国殃民的清艳小脸儿上,英气的锋眉凤眸神色凝重。
“想知道我为何无所畏惧,拼命不怕死吗?因为我没有身份,没有亲人,没有故国,甚至…没有人接我回去。”
望着眼神有一瞬间的惊诧狐疑,又黯然流露出怜惜的嫁衣男子,元无忧一把攥着他的手,十分炽热又诚恳道:
“可是我有活着的意志。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身份也是我最不起眼的荣誉。而我身边有我要守护的人,我视他如亲人,他要保护的国家便是我的国家,他守护他的使命,我守护他。”
说不感动是假的,此时高长恭的心头,就像是方才那盏龙凤花烛噼里啪啦的炸裂开来,热油徐徐流淌到四肢百骸,像要将他整个人融化。
这不纯是……帝王家蛊惑将军心的话术吗?可他太吃这一套了,高长恭几乎想给她磕一个。
他再出声,嗓音竟有些虚软无力,又像诉怨。
“世人尽皆仰仗我的庇护,从未有人……会想到来保护我,而且…她做到了。”
元无忧是懂趁热打铁的。
她顶着精致的巴掌小脸儿,英气逼人的眉眼弯弯的、温和的笑了起来,直让人心生暖意。
“别怕,有我在。我为你而来,便不会弃你独自离去。有你的地方,才是我要走的路。”
她在蛇窟溶洞表明心迹,是高长恭没想到的。
他明知郑玄女是能和五弟几次切磋,都没败下阵来、吃到亏的人,他原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有心动之时,可此时此刻…他栽了。
高长恭几乎要溺毙于她编织的爱欲横流、华胥一梦里。
他从未听过这么直白又动听的情话,这些时日她对他的身心,简直是无孔不入的侵略。
事到如今,他有一堆话该夺口而出,可高长恭一时说不出,憋了半晌只是愣愣的点头。
小姑娘俏嫩的小脸儿笑着,抓起他的手,
“怎么呆了?走吧。”
高长恭唯一能做是,便是用力抓攥她的手,十指紧扣,抓在掌心的温热让他无比踏实。
正如被她牢牢抓在掌心的珠光。
他心头咻然跳出来个坚毅的念头,他希望携手这一刻,是永不分开。
“那次你说士为知己者死,你为追随者活……倘若我如此时这般,追随你的步伐,你可会为我…拼命活下去?”
元无忧一愣,旋即坚定的道,“会,就算我舍弃自己,也不会辜负追随我的人。”
自打郑玄女出现在高长恭身边,他似乎不自觉的便滑向了弱势,成了她身边的随从部下……
猛然意识到这点的高长恭,有些许怔愣,便见她回过身扑进他怀里,细手摁在他肩头,将温热的吐息打在他的锁骨上,贴近他的颈子道:
“可你不是我的部下。你无需追随我,是我为你而来,我来赴约娶你了。只要我在你身边一天,我们便是并肩相照,珠联璧合。”
她嗓音柔缓清亮,字字珠玑,清晰不落地闯进了他耳内。而那温热缠绵的吐息、就打在他修长滑腻的颈上,裹挟着不知名的花草清香,如同绒毛在他细嫩的肌肤上抓挠,丝丝缕缕的麻意让他骨头都几乎酥软了,又痒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