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月在旁瞧了半天,自然发现安德王连换个药都跟她眉来眼去的,摆明了贼心不死。此刻见他磨磨蹭蹭的换完药了,赶忙冲华胥姑娘道:“该走了。”
元无忧点头应着,随即起身。
高长恭无心送俩人,只挥手道:“慢走不送。”
直到俩人带着冯令心和周国使者,真的连人影都瞧不见了,他才望着起身目送的弟弟,“你不去追他们吗?她要是一去不返怎么办?”
高延宗循声收回视线,敛下眼中不舍,漠然道:“那便不返。她打了我三个巴掌,我记仇的很,我现在只是心死,还未身死,她返不返回,担心的该是皇上。”
元无忧刚走出门口,就瞧见候在门外的苏驸马和拓跋衍等人了。
她便突发奇想地让宇文怀璧下令,希望由苏威修书一封给太宰。
只说风陵王欲招降纳叛荆襄之地的前朝臣民,又想师出有名,便求朝廷赏赐食邑襄阳,再布一道风陵王食俸朝廷的安民告示,以抚慰荆楚臣民之心。并提醒一句:论及稳固朝局,拉拢前朝旧部归顺,此事唯有中原土生土长的华胥国主能做,南疆来客恐做不到。
华胥小女帝说罢便走了,说要回屋收拾东西,只留下君臣二人。
元无忧明面上是想要师出有名,就差直说只要给食邑,她一个前朝储君就能带着闹造反的襄阳,向大周朝廷俯首称臣了。
实际上她是打算越过宇文怀璧,直接通知北周真正的掌权者:她要回来了!当年没被斩草除根的前朝储君要回来了!
而今她借玉玺围点打援,把闻味儿而来的周齐两国当马溜,要的就是两家竞价送礼,她坐收渔利。周齐两国边境越乱,她浑水摸鱼能得到的地盘和利益也就更多。
既然齐国主标榜疯魔暴君,周国主是个傀儡昏君,那她索性就做个占据人和的明君,搅乱泥潭水,才好趁乱捞鱼!
其实元无忧从未寄希望于宇文怀璧能给她求来同州府,她想的是襄阳本就闹自治,是北周折甲之地,故而她以风陵王爵位食邑襄阳,就跟襄阳王、西魏少主向周国朝廷俯首称臣无异,白捡个地盘谁不愿要啊?更何况还能卖她个人情,周国掌权者自然没理由拒绝。
但宇文怀璧做不了给她食邑的主,元无忧只能通过他,以男女私情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周国最多觉得俩都是贪色昏君,必不会起疑。
即便周国权臣猜忌她和天子过从甚密,恐生谋逆复国之心,不给她同州,也会更愿把她发配襄阳,正好让俩人南辕北辙参商不见。而荆襄之地富庶淳朴,极适合养兵。
等元无忧名正言顺的,依托襄阳之地召集旧部,逐渐攒兵发家,聚拢民心后,届时要么逼朝廷迎回她,要么她带大军开进长安,扯旗改元。
元无忧并非想利用宇文怀璧,使美人计攀附皇恩,相反,她只想打消宇文怀璧的疑心,掩盖自己的野心和真实目的。
而留在原地的苏威和宇文怀璧面面相觑。
隔着木质傩面,都能瞧出鲜卑男子凤眸黯然,宇文怀璧轻叹:“如此看来,她还是信不过朕么?”
“请陛下做主,臣该如何行事?”
“按她说的做。”
“她这个人思虑事情太会顺水推舟,借力打力了!您明知她的野心是争权夺势,意图不轨……”
鲜卑天子瞟了一眼她离去的方向,啧声:
“她越是野心暴露,朕越欣赏她。”
苏威摇头叹息,“虽说男人的魅力是爱人,女人的魅力是野心,但她毕竟也是一国之君,这样以爱之名包藏祸心,实在令人所不耻。”
“只要她肯回来就够了。更何况,这才是朕最开始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