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旁边的苏威又听出不对了,只抬眼冲小女帝道,“风陵王这是…蓄谋已久吧?”
元无忧锋眉凤眸一横,斜睨一眼苏驸马。
“我与他自幼相识,久别重逢说是蓄谋已久也行,你莫非不欢迎我回故乡?”
唯恐她被气走,功亏一篑,宇文怀璧愤然转头怒视苏威,厉声呵斥:“休要对风陵王无礼!”
元无忧唯恐宇文怀璧多心,夜长梦多再发觉自己的野心,忙打圆场道,“还请陛下跟我走一趟,去兰陵王那里取干将剑。”
说着,女帝抬腿就走在前头。
而那清高又情种的鲜卑天子,此刻满眼都是前面的独臂姑娘,忙不迭抬腿跟去。
苏威在后头了然地笑,“天命也。这美人计果然是世上最易破解,也是最难抵触的。”
爱上功高震主的妻子,似乎是宇文家的宿命,真应了民间戏说北朝的那句:“元家出明君,高家出美人,宇文家出情种”…
他算发现了,怪不得说玄女破兰陵入阵是齐国欲擒故纵的美男计呢,那安德王万般风骚纠缠,也不抵兰陵王在她心里重要。
果真是,你以为的美人计:找个美人勾引你!实际上的美人计:你少年时代求而不得的白月光一样的美人回了头,又对你若即若离!
而这位风陵王,是国主看着长大的前朝少主,互为通房,从前他只能仰望的人,女帝独苗天之骄女,如今却祈求他怜爱恩赐,还故作口是心非的想回他身边,想住的离他近点,只怕皇上都有意把雍州给她食邑。
可是,在皇上眼里,她矜持又深情地选中了他的生养之地同州,却是风陵渡东渡黄河,能直捣齐国洛阳的要塞。
被蒙蔽的皇上也许并非没看出她的野心,而是纵容她,极尽所能、倾其所有地给她自己能给的所有特权,就像纵容最意气风发的少年时,眼看着未婚妻失去江山,兄长被权臣所杀,被迫成为傀儡苟且偷生的自己。
这个美人计,天子肯定甘之如饴。但昏君皇帝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后果,却是臣民无法承受的。
而一前一后走着的俩人,不知何时并肩。
傩面男子忽然回头看她,低声道:
“无忧儿,我在等你。”
元无忧愕然抬头,瞧着身侧的男子,只觉恍然如梦,脑中突然浮现起一个身影,是许久之前的她,撕心裂肺的喊——“弥月哥哥,我在等你啊!”
似乎是三年前,也许是更久。
她所遗忘的记忆,正是她最痛苦的经历。
眼窝突然湿润了。
元无忧凤眸微垂,目光失神道:“宇文怀璧,为何一看到你我就会心痛呢?”
鲜卑男子闻言,木质傩面底下那双深蓝凤眸便焦急起来,“哪种心痛?你还在恨朕么?嫌朕的面具丑?还是…讨厌朕?”
她微微摇头,“是那种一心动……就厌恶自己,然后就讨厌你的心痛,明明我连你的长相都不记得了,却有本能的心痛。你说…我是不是忘了咱俩的什么?”
他瞪着深蓝凤眸看向她,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