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洗净了颈上的石头,是条五彩丝绦扭的绳,脏污的平安扣也露出一角冒绿光的翡翠,竟是块怀璧其中的宝玉。
旁边有这么一位,让元无忧莫名感到不适应,很难全神贯注在书上。
她催促了几次让他就寝,少年也不肯去睡,还在她桌上写药方和“君臣佐使,七情和合”。
望着纸上的孤瘦小字,居然还挺秀拔端庄。
元无忧登时眼前一亮,白日里坤道讲的那些,他能听懂便很神奇了,居然还会写字?
细思极恐,她连忙抓住他小细腕子,
“好家伙,你不会是啥胡人里的贵族子弟吧?居然能写汉字!怎个事?快如实招来!”
她力道很大,抓的他吃痛的眯起眼,从喉咙里滚出两声:“不…不知…我不知道……”
“不是,你忽悠傻子呢?我可告诉你,你成天给我惹麻烦,我可要保不住你了。”
她话音刚落,少年便双眸噙泪,委屈的摇头,
“姐…姐姐别抛弃我…我、我只有你了……”
元无忧:“……”
即便是个丑鬼撒娇落泪,摇尾乞怜,她这颗母尊妻主顶天立地的心,也是很受用的。
他沙哑着嗓音道:“妻、妻主才…能看我,我会生娃,别抛弃我…”
一听久违的“妻主”,还要给她生娃,元无忧脑瓜仁子都疼。这话搁在中原是不合时宜,但对她来说太耳熟了。
原来这小丑鬼是个母尊人?难怪……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的来路了,我自己还是半大孩子呢,想要娃娃也不用你生。”
而后她又补道,“在中原可不抵老家,你别再说妻主这个称呼,也别再提生娃。”
少年这才抹去眼泪,点了点头。
元无忧感慨:“我五岁才跟师父学医,从前我只听说过七情六欲,小时候我以为自己并无七情六欲,长大后,也无法满足。对了小石头,你的过去是什么?你可有七情六欲?”
小石头垂眼摇头,复又点头。他指着纸上的八个字,点了点自己胸口,哑声“七……情…”
元无忧很高兴,“你说你的七情六欲是学医?那可太好了!你最好青出于蓝,我的医术就够烂的了,你随便学学一定比我好。”
她觉得他是个可塑之才,倘若把他教会了,自己这个师父,便能高枕无忧偷懒了。
她此举上啃老下啃小,真是惬意享福。
小石头一听这个自然不干,元无忧薅着他衣领子逼他坐下,说不用你拜师,先把这几个驱瘟除疫的药方背下来,她就省好多事。
少年还是被勒令陪她看书,找草药长什么样。
半夜就把他困跑了,不消片刻,他又抱了两个枕头过来,还慢吞吞的掏出一枚香囊来,递给她,元无忧挺高兴,“你把另一枚给我了?”
结果少年愤然把香囊往她手里一塞,又顺袖子里掏出一枚来,在她面前挥了挥,再收回去。元无忧这才发现,自己那枚不知何时掉落的。
夜半昏昏欲睡,她打开香囊,发现里面是抱团的一对金玉色小龙落子,都不用细研究,都知道那姿势是雌雄合欢,交相咬合的紧,她旋即发现,雄性龙落子怀着鼓鼓的囊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