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袍男子腰缠皮带,在一旁瞧着也不敢吭声。也不知这小姑姑哪来的气势,她所到之处便如一把钝刀出鞘,钝而亮,非得夺人目光不可。
眼下一僧一凡谁也不肯相让,字字诛心,满脸疤痕的小姑娘却气定神闲,一双在日光下犹如琥珀般通透的凤眸,甚至不眨不转。
只噙着温和平静的笑意,语气淡然道:“法师难道在说我姥姥上梁不正么?敢问您口中的坤道是哪位高人?便让她来主持公道,评判这是不是公报私仇,欺负小石头他人傻不会辩白。”
原本没多大点事儿,翻起旧账来也就几根草药的事,白虏少年挨鞭笞丢了半条命,他如今的主子小姑姑也当众训斥了他,万不可再偷盗,此事便小而化无。
但龙灯法师被这小姑娘搅闹了法台,自然心存不忿,给予戳个突破口宣泄。
随后听郑太姥一说,才知此地原来有个游方女道士,今已年近花甲,以医术高超闻名。此人无家无观,只每逢大疫灾年才会悬壶济世,虽满口佛生无量天尊,但出了名的不戒酒色。
元无忧跟这老和尚没甚可说,见那和尚与太姥还有话说,便拉着小石头而去。
她走之时才发觉,方才要买药的百姓,尽皆被驱赶至山下。高延宗更不知何时走的。
她沿着溪边,往山脚下的树丛走,寻思带小石头找找地上,有无风从药山吹出来的草药苗,却转角又遇到了高延宗。
安德王高延宗今日的穿着,颇为平易近人。
他拿薄薄一层交领红衫裹着腰身,被黑皮金狻猊的十尾蹀躞带勒出细腰,被两个卫兵簇拥。
高延宗刚从地上掐起一根草,折腰挺直起身,便跟白衫姑娘对上了眼。
他步履轻盈的迈腿过来,并未装瞧不见,倒很热络的上前攀谈,一双桃花眼弯弯带笑,
“啧,又遇到姑姑了。”
高延宗想着找个话茬寒暄一番,下一眼才发现她身旁有个少年,正是方才郑太姥身边那位。被他瞧了一眼,便瑟缩着脑袋低头往后躲。
就跟自己要吃了他似的!多惹人怜惹他气啊!
“姑姑怎还未下山?这是你豢养的小奴么?”
高延宗仍旧是那副笑面,桃花眼下卧蚕丰腴,语气温和,姿态礼貌,是即便他总戏谑别人,任谁也不会真往心里去的程度。
彼时他挥手行礼之际,却露出了莹白手腕上、的艳红痂皮。
元无忧瞬间警觉,一把抓住他手腕端详,
“你受伤了?难怪今日没戴护腕。”
触手的肌肤滑嫩细腻,能感受到他腕下强有力的脉搏和体温。养尊处优的高延宗,理应有这样一具、堪比娇生惯养的世家贵女的身体。
只是这结痂之处……她一眼便瞧出了,是取血后的伤疤,自己手腕上也有,虽淡化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