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无忧不爱听那满腔虚伪,令人作呕的话,拉着甲胄女将走了,还回头冲苍师父勾手。
女城主对这天降财神大为懵然,又听师徒俩不像本地口音,便问这比她高出不少的少年,
“听口音,小兄弟是东北人吧?来此贵干啊?”
因她内着的男式裲裆、禁锢着胸前微隆,加上她在东北西北长大,练就的嗓音浑厚但清亮,被认成男娃也不足为奇。
元无忧讶然:“你咋知道?我也妹有口音啊。”
苍白术暗自戳了戳徒弟肩头,顺势接话回答:
“来此投奔亲友。”
仨人一出门便各自分别,她还紧着叮嘱师父:
“以后这医庐咱俩不能来了,准挨黑手。”
“……”苍白术算是知道,为何伴君如伴虎了,昏君身边的佞臣人人得而诛之,明君身边的忠臣也不易,这小徒弟仗义疏财,好管闲事,身边人就易遭小人妒恨啊。
安昌郡城内。
元无忧听闻安昌酱鸭远近闻名,便拿兜里仅剩的一块金,要去换算齐国铜币。
可苍师父耳提面命,非说那酱料对伤口恢复有害,死活不让吃,誓死捍卫她修复一半的脸。
元无忧怨念深重,说她爹都没这么管她,苍白术便唉声叹气,说还指望徒弟给养老送终,看来他得死前头,让她师父带师祖都身死道消。
酱鸭到底也没吃成,总得下馆子吃点人吃的东西吧?她得承认她跟师父都不擅长厨艺,做出那玩应儿俩人都难以下咽。
照理来说,蜀地男子不会下厨都没女人要,而鹤隐没成年先成道,自不必提,可他这个孤儿徒弟,虽自称蜀地长大,但也随师父了。
师徒来到一家并不起眼的菜馆,店面不大客人不多。在哄闹的边境乱世,甚至能瞧见不少番邦外国之人,耳边充斥着各地方言。
元无忧原以为自己很内向,她娘总恨铁不成钢说她不闯荡,闷不出的,直到她来到中原,发现自己跟他们说话,都颇有罪恶感,她只是问了邻桌客人一句,他们吃那个是啥菜好吃吗?那一桌人高马大的汉子,脸上就露出了被创到的惊愕,还拘谨警惕、连带磕巴。
好像她一个青衫磊落的少年,能把他们怎么着似的。而后苍师父便从后伸出一只大手,揪着她后领子给拽走,还呵斥她不得无礼。
无忧委屈:“我是在热情的表达友好啊,我娘总嫌我没广结高朋的能力,故而每年都领我去东北串门儿。在天寒地冻的东北,出门都是熟人,不热情都不好意思见人。”
“你娘教你见人就搭话了?我真不知你哪来的勇气,给人送壶茶水扔那就行,你还抛个花?”
提及此事,小徒弟笑得憨厚,
“这都胎里带的,东北不养闲人。”
苍白术用一种如看傻子的眼神,心道我夸你了吗?“你这言行收敛收敛,谁都听出来你是外地人了。东北人都跟你似的,还变戏法呢?”
“我这都收敛了,在东北你可以没钱,但不能没活儿,还得有绝活儿。”
说破大天来,这馆子还是没下成,苍师父便将她薅出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