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当下午,暑夏的蒸腾热气稍显转凉。
元无忧跟高延宗刚到棘阳城门口,就被拦了。只见前面要进城的民众排了老长的队伍,无论男女,都要被当兵的摘头巾、捏脸地检查,还有人拿着画像比对,像在排查什么人。
她一时心虚,赶忙把高延宗拽离人群,俩人遂贴着城墙根,远远望着门口盘查的情况。
身旁男子一把攥住她的手,紧张道:“棘阳城突然戒严,不会是抓咱们来的吧?”
“不是。”元无忧下意识地否定,下一刻便收到了身旁投来的、高延宗错愕的目光。
“你怎就这么肯定?”
元无忧诚恳道:“推测的。咱就说,周国凭什么抓咱们啊?用什么理由抓?量他们也不敢这么不要脸。”
瞧见高延宗的眼神仍旧将信将疑,元无忧忙道,“你要是怕进城被抓,今晚咱俩在野外露宿也一样,又不是没有过。”
想起上次俩人在篝火旁,撕破脸抢玉玺的不愉快经历,高延宗果断提起胆气来,拍着罩了护心镜的胸脯,傲然道:“跟哥哥出门,还能让你露宿街头么?只要能进城,哥就请你去棘阳城最好的酒楼吃喝住宿。
说着,他顺手从银白的裙甲底下、掏出个沉甸甸的荷包来,男子拿在掌心一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枚金饺子,高延宗还冲她得意一笑。
“养了这么多年的习惯,就为今天,能在媳妇儿面前阔气一回!”
元无忧赶忙摁住他的手,挡住荷包。“你细胳膊细腿的,居然随身揣这个?不沉吗?”
她左右观望几眼,确认无人看向这里后,立刻把他的荷包往裙甲底下塞回去,
“用不着你拿金子砸人,我刚换了点北周通行的布泉币和五铢钱,所谓财不外露,你也不怕招来打劫的啊?”
高延宗也是个固执的,立马扣住她的手,撂下裙甲,咬牙切齿道:
“这么多年我都是砸钱开路的,眼下出来行走江湖,哪有让姑娘家买账的道理?更何况你还是我媳妇!你把你那体己钱留着吧。”
元无忧拗不过他非要拎着荷包,只好环抱双臂,好整以暇地眯眼笑问,
“怎么,怕我付不起账啊?虽说郑府被贼人洗劫一空,倒也不是全都落入了贼人之手,二姥姥生前也没少给我体己钱。等改天有机会的,我带你去看姥姥遗留的秘密金库。”
男子刚把荷包往腰间挂好,便面露诧异地抬起脸来,“嗯?郑太姥还有秘密金库?那这些天,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所谓事以密成,事以泄败,因为暂时还不在我手里,所以没办法跟你说,不过很快就会回来了。你赶紧藏好你的荷包,咱俩快和你的荷包一样显眼了。”
她语气漫不经心地说这些时,目光还有意瞟向城门口,经过盘查的民众早已进城大半,自己跟高延宗往墙根一站,渐渐显眼起来了。
高延宗表情无奈,“啧,我本来就该养活媳妇啊,要是吃软饭靠你养活,我成什么了?这不是践踏男人的尊严呢么?”
元无忧听得哭笑不得,
“我刚好有碎银钱,方便隐于市井罢了,咋就扯到男人的尊严了?你今日是怎么了?你在平时和床上,也没这么要强过啊。”
显然她最后那句话,才叫践踏男人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