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太守随后牵着她的手腕,气势昂扬地进了帐,元无忧看到身后打过来的阳光散落在地,俩人仿佛走过了一个时代。这种传承与创新的宿命感,让她心头激荡。
——于是谈判席上,元无忧跟襄阳太守并肩而坐,直接说国土属于华胥。
且襄阳太守跟随州刺史声明:女国主要想改元换国号是什么,荆襄之地就是什么。
周国知道华胥女帝会偏帮齐国,见状赶紧推走宇文孝伯,让他去门外请人进来。
齐国这边跃跃欲试的想发言,刚一张嘴,就被周国的新任主使元旸给打断了。
“国主在外哪吒闹海,怕是忘了自家还有高堂令尊吧?那就看看我们请来这位,能不能跟您说上话吧。”
说着,他鼓掌冲门口道:“有请西魏的开国之君,亲临训女!”
元旸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地往门口看去。
他这番话,字字句句都让元无忧听了犯膈应,浑身难受,她不可置信地随之望去。
只见打门口外面,被宇文孝伯搀扶走来个华服之人,一眼看过去就知颇为年长,身穿着华丽的蜀锦,都挡不住他鬓发花白。
待走近一看,这人不是她那位扶植傀儡,驱逐真太女的嫡父,还能是谁?这寡夫不在华胥作威作福,居然被周国请出来了?
要说这元宝月,当年还真是西魏的首任天子,但“开国之君”的称号他可不配,当年因为中原没有女人称帝的先例,便让他做了一天的皇帝。
结果跟着她母皇元明镜打天下的,这帮六镇起义旧部、各方诸侯不干了,非要当这个从龙之臣,于是逼宫把元宝月这个德不配位,还敢抢功劳的拉下马。而他跟堂妹刚好旧情绵绵,借此机会退位为后。
可他嫁给她母皇是继室,母皇还是当着他的面跟原配旧情复燃,有了元无忧,她生父死后,他就成了她的继父。
元宝月斜眼看一眼元无忧:
“寡人在华胥摄政监国多年,别说你的政治素养是寡人教的,连你母皇,都是寡人从襁褓中把她拉扯大,禅位给她的,你拿什么跟寡人斗?”
元无忧刚骂完架,觉得自己强的可怕,尤其是听到他这番厚颜无耻的发言,更加憋不住鄙夷了。
她刚想脱口而出:反正母皇都死了,部下都遣散了,我还怕你不成?我看小爹你也是风韵犹存,你应该怕我才是。
但元无忧环视四周,接收到两国使团无不惊诧和担忧的表情,觉得这种正式场合,身侧还有母皇的旧部呢,她还是得收敛。
“父后,母皇已经死了,要不是你从中作梗,我早就是昆仑封禅的华胥国主!我不恨你报复你,是我谨遵孝悌之道,您说的这些前尘旧事跟我毫无关系,倒是……”
华胥女帝不卑不亢这一番话,让个个脸上流露揪心的齐国使团,不禁松了口气。
倒是尾音那个钩子,把元宝月都给听得眉头一皱,抬眼看过来。
元无忧这才微微一笑,琥珀凤眸里露出几分诚恳,几分讥诮:
“您老了,听我一句劝,回我家颐养天年吧,等女儿我在外创业打拼成了,回去还得床前尽孝,给您端屎端尿呢。”
华胥女帝眼神坚定,语气认真,满嘴孝悌之道却用词粗俗,把在场众人听得啼笑皆非,连襄阳太守都不禁掩面偷笑。
元宝月面上稍稍有些挂不住了,只暗自咬着后槽牙,憋出一句冷哼:
“好个伶牙利嘴的元既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