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他不比你年纪小,甚至…兴许比我年纪还大。党项白兰曾是华胥的一部分,又同样都是在华胥倒下之后叛出,使华胥一分为三。这样经年内乱的部落,为何他会突然率族人为你奋战,投诚呢?你以为他是看中了你这新可汗的统率气概?只怕是……”
他这句话的嘲讽意味达到了顶峰,女国主豁然从男子怀里挣脱,正襟危坐,“等等…他不是弱水族吗?他跟党项白兰还有勾结呢?”
“啧,你这储君每年去藩属部落体察民情时,都没看我呈报的那些各部族长名册么?哦对,他现在用的假名。”
这位兄台骤然说出过去和女国主的亲密,把低头沉思的宇文国主都惊到了,蓦地抬起幽邃的长睫凤目。随后才想起,他身为华胥叛将,曾任职太女少傅、武学师父,一切便合理了。
元无忧:“……别的不说,光说你,跟柔然生母姓叫万郁符玺小字无虞,羌语姓我没记住,名字是阿渥尔·那古勒基,这谁能认识啊……”
望着面露窘迫的女国主,元旸有心想说他在鲜卑宇文还有名字呢,想想还是别火上浇油了。
俩人说了半天没有几句正用的,高长恭那双黝黑锃亮的凤眸,就来回在俩人之间打量,此时适时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还得是当国主的有气量,跟一个叛将心平气和的叙旧,这要搁我,恐怕做不到。”
***
因那位酷似阿渡的刺客出现,引发三支队伍的唇枪舌战,幸亏高长恭乖的出奇,抛下万郁无虞和周国主,领着斛律恒伽和甄温柔跟着她。
元无忧带一行人,顶着正午的阳光登了顶。
第六关设在约三百丈的主峰山顶处,修了一座刻有“关山远可度”的石门,跨越“关山”走出阁楼,便是缓台天街和凉亭,离老远便能嗅到一股清冽的果香混淆了馥郁的花香。
迈上天街第一眼,就瞧见了这关的守关人——竟然是白发如银的锦袍贵妇元太姥!她此时还带着几个给扇风的少年侍卫,俨然等候多时,一见了走在前头的高长恭,就热情的喊,“孙女婿摘到多少花儿了啊?来姥姥这里领果子。”
见到兰陵王与女国主先后上来,一个跨刀的少年侍卫在旁恭敬的抱拳行礼,嗓音脆生地道:“太姥姥在此恭候各位多时,请尽情享用这些时鲜瓜果,都是放在井拔凉水里镇上的。”
这声“孙女婿”把高长恭听得耳尖一粉,害臊地扭头去抓小姑娘的衣袖,低声跟元无忧道,
“跟你在一起我辈分都见长了,届时看见十四叔…真怕他管我叫妹夫。”
元无忧眉峰一抬,眼神挑出毫不遮掩的玩味,“那还不好?等改日跟我回了元家,我再给你找几个孙子辈的同龄人,陪陪你这位小姥爷。”
“……哎呀,那场面多窘迫呀,我都不敢想…”
身材高大的兰陵王如今卸了甲,便只剩宽肩窄腰的身形,此时像条尾巴似的跟在黄衫小姑娘身后,明明耳红脸热,还是满眼水汪汪的盯着媳妇儿,不看脚下的路和眼前的长辈,独独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