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的席虽散了,但也没让郑观棋闲着,中书令高奉宝直接以官位压人,把她传唤走了。
郑观棋此行,原是身负陆女相的三件委派:一者为了男孕巫蛊术。二者为了陶弘景的真灵元君位业图。三者便是为了传国玉玺。为能更合乎周礼、受命于天的把持朝政,招兵买马。
其实除此之外,陆女相派郑观棋来催动铲平鲁山鬼窟一事,也是知道那冤魂多是被其朋党迫害的世家忠良,实指望此举能替和士开灭口。
可郑观棋含垢忍辱多年,登足为女相陆令萱的得脸门生,便不是那愚忠受屈之辈。她自然不能让昔年曾玷污过她的和士开脱罪,且郑冯两家没少被朝廷奸佞所害,都存着恨呢。
故而她才引元无忧探寻真相,搅闹溶洞,又利用祖珽重回邺城之心,遣派养在郑府的冯家孤儿冯令心,送天子宠妃的生母轻霄回邺城,顺路继承冯氏长房家业,及伺机报仇。
高奉宝晚间才得知,祖珽将冯氏孤女和轻霄派人送回了邺城,猜到有郑观棋从中唆使斡旋。
馆驿自撤走了高家兄弟的驻军,便恢复了素日的死寂。
夜深如墨,厅堂内立一位堆雪白衣。
被传召来的郑观棋身着蛤粉大袖襦裙,朝着背对着她的竹枝素影,要拜还没拜,这位高中书一回头便扇了她一巴掌。
而后还捻着洇红的眼尾,睥睨着眼前的女子:
“你有几个脑袋,敢生出逆反之心蜉蝣撼大树?”
郑观棋捂着脸,异常冷静,“既然免不了要依附大树,我为何不选棵更遂心的大树?”
高奉宝也不愿纠缠此事,只眼尾斜挑,
“女相传信说,赏我的西域珍宝到了你这儿,东西呢?”
“送给表妹了。那件来自西域母尊嬮妲之物,对男人来说绝非好东西,你会感谢我的。”
“哼。我早有预料,她能给我什么好物?可你将嬮妲玩物给了她,分明是想荼毒大哥。”
郑观棋在他面前从来只掬虚礼,眼下便自顾自的找了旁边的椅子坐下,朱唇捻着冷笑:
“你为保高长恭的冰清玉洁,不惜葬送任何人包括你自己,结果呢?看不惯他身边有女人吧?我也是,可我更希望能打碎这座华丽萎靡的王朝,只要她不死,她定能跳脱囚笼名垂青史。”
“你当我不知她是谁么?无需我动手,只要我在大哥面前揭穿她,大哥便会手刃仇敌。”
“啧,你太小瞧她那蛊惑人心的本事,和你大哥的情种本质了,别到头来挨刀的是你。”
——今晚注定难以消停。
元无忧送走了郑观棋,因着庆功宴也黄了,她便吩咐丫鬟奴仆烧来温汤,实指望洗去溶洞沾染的晦气,明早再思揪出传扬自己身份之人。
可当她刚换了身贴身宽袍大袖襦,跟小石头对面喝热汤准备就寝,外面便冲进来个人。
隔着影壁墙就听见丫鬟惊呼:“安德王请止步!姑姑在里就寝了…啊!——”
外面的安德王许是拿武器威胁了,引得女声的惊呼戛然而止,他还让人家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