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没当马匪时的样子只是农乡的一个汉子,身强体壮,靠着一亩三分地度生,日子虽不算大富大贵,但也勉强度日。
可是要官府要征兵,不从者就要下大牢。
作为青年人,首当其冲便是他。
妻子儿女站在村口去送别他的场景让他难忘。
“爹爹去当兵,回来便是给你买糖葫芦吃。”临走前,他对着女儿说道。
多么简单的话啊,可是他却再也说不出了。
当兵路上突发状况,连绵的暴雨倾盆而下,他甚至还清楚的记得,他们一行人是如何躲在一个马棚里面度日的。
暴雨如注,不过三日,但却是有一人因此病倒,押兵的衙役直接将那病倒之人扔掉。
众人敢怒不敢言。
而接下来便是他们的转折了。
押到松山坡这个地方,上百名马匪,直接从树林里冲下,对着官兵便是一顿乱砍。
更甚至于官兵很多都被绑着的壮丁拉住了手脚,任凭马匪们乱砍。
那个时候脏辫甚至觉得马匪们是天神下凡。
马匪头子叫手下解开了他们的绳子,并且只有一句话。
“跟着我干,荣华富贵,不跟着我干……呵呵。”马匪头上转身便是将一个官兵活劈,道,“不跟着我干,就是这个下场。”
脏辫当时就是吓哭了,但有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都跟着马匪干。
乱世,谁管饱,谁就是大哥。
脏辫不愿意。
他有气力,他有田地,他有老婆孩子。
他直接跪下了。
男儿膝下有黄金。
他竟然直接跪下了!
脏辫道,“我家中还有妻儿,我要回龙井服侍他们。”
马匪头子没有同意,但是也没有不同意,只是冷冷的盯着他。
轮个头,马匪头子还没有他高,但脏辫仍然感到了强大的压迫感。
那是就像山中老虎盯着的目光,让他浑身颤栗。
马匪头子仍旧不说话,围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半晌后,马匪头子抽出一把刀丢给了那几人不愿意跟他的人。
他的手下立马懂得了他的意思,挥刀直接斩掉了死掉官兵的右手。
这意思很简单。
你断一臂,我放你回去。
脏辫看了看锋利的刀,在看了看自己的手。
那锋利到闪着幽光的刀照在了他的脸上。
他的临时同伴几乎都不愿意断一臂,纷纷都是站在了马匪一方。
全场只有他一个人站在马匪的对面。
他的面前依旧是那把刀。
那把闪着冷幽幽寒光的刀!
他望了望这些曾经站在一起的人,所有的人都是冷幽幽的看着他,目光中有悲戚,有害怕,更有恐慌。
更有的人,竟然在笑,那种幸灾乐祸的笑。
半晌他的目光回到了马匪头子身上。
马匪头子开口道,“想好了吗。”
马匪头子的声音清脆利索,全然不像血气腥风的人。
“我还是不能做马匪。”
“我要回龙井!”
脏辫的目光垂了下去,但立马抬头起来,目光中射出一丝寒意,陡然一咬牙,拿起地上的刀,便是准备自断一臂。
鲜血洒满了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