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某些众所周知的原因，包括但不限于联邦与地方之争，这个国家的司法体系无比复杂和混乱，联邦法和州法冲突的情况比比皆是。

动辄是昨天联邦法推翻州法，到了今天就可能是在民众的抗议下州法又推翻了联邦法，虽然理论上当二者发生冲突的时候，应该以联邦法为准，但在很多时候，却是恰恰相反。

这一点甚至在纽约州的法院命名都有所体现，比如杰克现在所在的这座六角形的花岗岩面建筑，全名是纽约州最高法院，可它其实只是一座初审法院，而不是更高级别的上诉法院。

这座古典复兴建筑风格的法院看上去就像是一座神庙，正面立有10根科林斯柱式的大理石廊柱，最顶端有三座石像，分别代表着法律、真理和平等。

在门楣上还刻着一行字，大意是“严格主持正义，是一个良好政府最坚实的柱石。”然而真正让杰克觉得有意思的却是立在法院对面广场上的一座雕像。

在那段被无数艺术作品演绎过的希腊神话中，半神之躯的珀尔修斯砍下了美杜莎的头颅，很多雕塑、油画乃至电影都复现过这一经典场景。

其中最著名的自然是意大利雕塑大师在文艺复兴时期创作的那个青铜雕像《珀耳修斯与美杜莎》，珀耳修斯右手持刀，左手高举着美杜莎的头颅。

而杰克此刻看到的这尊雕塑却刚好相反，站着的是全裸的美杜莎，而她提着的却是珀耳修斯的头颅。

这个雕像似乎是为了纪念不久之前纽约法院对某个臭名昭著的好莱坞金牌制作人做出的有罪判决，因为在罗马人的演绎中，美杜莎和被宙斯玷污的密涅瓦成了同一个人，然后被雅典娜变成了怪物。

于是害人女妖的美杜莎成了被欺辱的悲剧性人物，而本应该成为女性意志精神代表的雅典娜则成了某些人眼中的N权帮凶。

在带着艺术性的眼光欣赏了一番之后，杰克得出了他的看法，过于写实，下垂得有点严重。

一辆属于ESU的警用装甲车在法院门口停下，难得一身正装的丹尼·雷根闪亮登场，在和妻子琳达耳鬓厮磨温存了半天之后，这才依依不舍的下车。

啧，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腻歪，同样身着高档西服的杰克硬生生被塞了一嘴口粮，“差不多了行了，你也不想错过最戏剧性的时刻吧？”

看在这二位也算是劫后余生的份儿上，杰克又等了一会儿，这才拉着丹尼快步走进法院。

在三楼一间法庭中，由普通市民组成，被以极高效率召集起来的大陪审团正襟危坐，此时，墙上的挂钟分针已经慢慢移过了6点钟方向。

一直在被告席和陪审团之间来回踱步的毒榀特别检察官莱尔·格林尼再次看了眼挂钟，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随即板起脸，做出一副遗憾的表情，面向陪审团众人。

“非常抱歉，诸位，看样子我们的证人失约了。”

接着他扭头看向被告席上的雷蒙多·萨拉查和他的律师，“萨拉查先生，鉴于检方无法提供能将你和戴维·泰利被杀一案联系起来的证据，我们别无选择只能当庭释放”

“抱歉，我迟到了。”突然法庭大门被人猛的推开，跑得满头是汗的丹尼仿佛像是被一股大力送进来一般，踉跄了一下险些扑倒在地板上。

他勉强站稳，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直起身子，理了理身上的衣襟，这才郑重其事的开口，“我是雷根警探，戴维·泰利谋杀案的证人。”

在他身后，杰克不徐不疾踱步跟了进来，对着目瞪口呆的莱尔·格林尼和被告席上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的雷蒙多·萨拉查，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微笑。

——

两个多小时后，依旧是在纽约警局顶楼的局长办公室中，依旧是之前的三人，弗兰克·雷根局长，莱尔·格林尼和杰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