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皇后悠悠一叹,说道:“你父皇在你的这个年岁的时候,基业即便已经固定下来,当时虽然还有张士诚,与陈友谅。最危险的时候,南京空虚,你父皇日夜担心,陈友谅舟师顺流直下,直奔南京。当时,兵马都在四境,南京只有万余人马。你父皇担心的睡不着觉。”
“后来,知道陈友谅居然没有顺流直下,而是步步为营东征。我还记得,你父皇兴奋的一夜都没有睡着觉,他说,陈友谅已经死了,而今不过尸居余气,不过数年,我就能看见陈友谅的人头了。”
“你还记得花云吗?”
太子说道:“东丘郡侯,只是-----”太子有些惭愧,说道:“真记不起来长什么样子的。”
马皇后说道:“花云是你父亲的心腹,当年孤身仗剑投军,他当时守太平城。死守了十几天,其实南京收到求援书信了。只是当时南京根本没有兵马。那时候,局势危如累卵。谁知道,陈友谅大掠太平,从攻太平到洗劫太平城,前后近月。这一月的时间,让南京转危为安。聚拢兵马,与陈友谅一战。”
“事后你父皇回忆,觉得那一段时间,是他平生最凶险的时候。如果陈友谅不攻沿途城池,放舟直逼南京。南京城是守不住的。如果陈友谅攻破太平城后,马不停蹄直扑南京。也只能守南京城,等待各地援军。到时候即便胜利,南京根基之地,也不知道几年才能恢复。结果陈友谅偏偏选了最蠢的办法?”
“才有大胜关之战。”
“我给你说这些,并不是和你谈这些陈年旧事的。而是告诉你,不要高估敌人,也不要低估自己。陈友谅是你父皇平生最强的敌人,什么天下奇男子,王保保,根本不及陈友谅。陈友谅还犯了如此错误。我不懂朝廷上的事情,但是你告诉于,这些人之中,谁是能比陈友谅还厉害?”
“天下事,只要去做胜负成败都是未定之数?你现在什么都没有做,就觉得做不了?”
说到这里,马皇后叹息一声,对太子真失望了。
马皇后可以理解太子对未来的担忧,她也承认,或许未来会出现大乱子。但是太子这是什么样子?未战先怯。
这算什么?
太子被马皇后这一声叹息深深刺痛了。
虽然说太子自己也在否定自己,但是被母亲如此说,还是觉得浑身刺痛,不愿意抬头。他依然强行辩解道:“母后,朝廷上的情况,不比征战天下,打天下难,坐天下更难。而今朝廷上下,好像都是是忠臣良将,其实都有自己的小心,即便方孝孺,也有自己的心思。他暗暗我家老二走得近。敌友难辨。儿臣实在是做不来的。”
马皇后说道:“父子之间,有什么说不开的话。这样吧,你的意思我知道了。我告诉你父皇。让他好好想想。”
太子看着马皇后,他一方面怕马皇后将这话告诉朱元璋,会引起朱元璋的大怒。自己吃不了什么好果子,另外一方面,又期盼马皇后能说服朱元璋,不再推行如此激进的政策。
为天下留一分余地。
太子说道:“儿臣谢过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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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皇后从太子的寝宫之中出来,一眼就看见了朱雄英。
只是此刻的马皇后心中装着心事,只是笑着摸摸朱雄英的头,说道:“你长大了。快去看你父王吧。等过两日来见我。”
朱雄英答应不提。
马皇后乘坐步撵来到了乾清宫中。
朱元璋早就等着马皇后,将马皇后来了,问道:“怎么样了?”
马皇后摇摇头,说道:“重八,你是不是将孩子逼得太急了?”
朱元璋眉头一挑,嘴唇微微一勾,有些不屑的说道:“他是怎么说的?”
马皇后简明的将太子的意思表达了出来。
朱元璋冷笑一声道:“他是我朱元璋的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