爪哇岛特有的,由火山灰凝聚而成的灰色土壤上,竖立着一根根木桩。这木桩种种的钉在地面之上,每一个木桩身边都绑着一个人,浑身褴褛,衣不蔽体。他们被拴在木桩之下。
是拴在木桩之下。
双手绑紧,脖子上也绑着绳子,另外一段在木桩之上。坚硬的木桩让人挣扎不出。
这些人就是方关与方关的船员们。
而爪哇岛的天气就是这样,忽晴忽雨。
晴天烈日高悬。有如十日横空。炽热的阳光恍若火焰实体一般,舔着每一个人皮肤与伤口。本来这些被严刑拷打的人。就已经虚弱无比,在这样阳光加持之下。更是难以招架。
求一口水,就好像登天一般。
面对的只能爪哇人黑瘦脸庞上耻笑之极的目光。
而一转眼之间,暴雨忽然而至,雷霆大作,恍若雷公电母交-合。惊天动地,翻云覆雨。一瞬间,遍地泥泞。泥水进入伤口之中,又是别一般滋味。让人难以忘记。
而暴雨与烈日反复交错。正是天下一等一的酷刑,更不要说。这些人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伤口。烈日暴晒的时候,浑身都冒出盐粒。大雨倾盆之时,却是浑身涌出血水。
这是要他们的命。
或许是对大明最后一点点忌惮,让爪哇人不想沾上这些人的血。
要让大自然将他们的性命夺去。
在暴雨之中,爪哇人自然不会在这里淋雨。
被雨水浇醒的方关,挣扎得仰天咆哮,好像一头猛兽,然后拼尽全身的力气,一下又一下地撞着木桩。
这木桩很粗,两手都不能合拢。埋得也很深,最少有两尺。很是稳定,甚至这片刑场并不是为了处决这些人而修建的。这附近的累累白骨,让人知道,死在这里的其实已经有不少人了。
方关他们不是第一批,也不是最后一批。
虽然大雨渗透进土壤之中,会让土壤有一些松动。但是爪哇的天气原因,这里的土壤对水分非常适应,不是那种一进水就软的土质。正因为如此,方关的撞击,几乎不能撼动木桩。
毕竟,爪哇人也不是傻子。如果这木桩一推就倒,也不会用这种刑罚。
刚刚开始,还有效仿方关。但是时间一长,又急又饿。甚至有些人已经死在这里了。只有方关依然在坚持。
方关甚至将这样办法,当成对自己的加刑,唯有如此,他才觉得好受一些。唯有如此,他才觉得自己的罪过得到了宽恕。只有如此,他才有一些心安。
能不能将木桩撞倒,重新获得自由,已经不重要了。
就在方关好像疯魔一般,一下又一下撞击在木桩之上。好像是方关的错觉,他忽然觉得他的力道用空了。木桩偏离了一点点。
就这样一点点,让方关看到了希望,他用背靠,用头撞,就这样一下一下又一下。鲜血染满了木桩。忽然整个木桩倾斜幅度越来越大。木桩下面的土,也越来越松弛。
“扑通”一声,木桩倒在水中。
方关咆哮一声,说道:“老天开眼了。”他再也不说话,整个人靠上去,用手指一点点绳结上木桩一头推动。
这木桩上全部是死结。除非用刀子割开。只有从两端褪下来了。而木桩一端在地,一端在天,都不可能褪下来。只有木桩倒下了,才能褪下来。即便如此,这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这绳子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不用因水有一丝丝的松动。本来绑着很紧的绳结,想要上下晃动,都是很难的。方关十根手指都磨破了皮。血淋淋的。借着不知道是血水,还是雨水的润滑。一下下终于褪了下来。
方关似乎觉得脖子上一轻,终于可以离开木桩活动了。他来的另外一个木桩下,拼命摇醒这个人。随即双方背靠背,为对方解开绳索,解放出双手来。
随即如法炮制,将整个刑场上的人都解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