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完毕,岳文轩在烟柳和碧云的协助下,换上了一身崭新的长袍。
七月份的太阳总是步伐匆匆,似乎生怕耽误了和黎明的约会。
一缕阳光如细丝般洒落,透过窗棂,映照在一位十六岁的少年身上。他身着一袭深蓝色的长袍,那长袍如同夜幕中的静谧海洋,深邃而庄重。他的身形修长,宛如一支未展的翠竹,挺拔而不失坚韧。
他的面庞在英武中又透露着少年独有的清俊,眼眸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仿佛藏有星辰大海。此时,他的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如同春日里的暖阳,温暖而和煦。
烟柳痴迷的看着正在照镜子的大少爷。在她的眼中,大少爷宛如一位翩翩君子,温文尔雅,温润如玉,一举一动都令人心生敬意。
烟柳知道自己的身份,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但这并不妨碍她对于大少爷的倾慕和欣赏。
岳文轩望着镜子中的那个翩翩少年,同样很满意。到底是从小锦衣玉食长大,十六岁的少年尽管还没有成年,但身材和骨架已经超过了大多数的成年人。
按照往日的规矩,岳文轩起床之后首先要去给父母请安,然后再会和父母去给祖母请安,顺便一起吃早餐。
岳家的这座祖宅占地将近有七亩,按照当前的市值估价,哪怕已经是老房子了,至少也要五万大洋。当然,这是岳家最后的脸面,肯定不会对外出售。
这座祖宅是典型的苏式园林建筑,因为面积足够大,岳家的老太太和他的三个亲生儿子,各自占据了一个院落。老太太住的是永宁堂,岳文轩的大伯给自己的院落取名君子轩,二伯的院子叫云水苑,岳文轩一家住的是青朴院。
岳文轩的三伯和四伯作为庶子,待遇就没有那么高了,兄弟二人共住在集福居。好在院落的房间足够多,倒也住得开。
岳文轩和父母同在一个院子里,过去请安不过就只有几步路,烟柳、碧云和黄有金都有自己的事做,不用陪同大少爷一起去请安和吃早饭。
目送大少爷出了门,烟柳的目光仍然痴痴的盯着岳文轩的背影。
走在院子里古旧的石板路上,岳文轩迈出的每一步都显得从容不迫,仿佛是在细细品味着岁月静好的时光。
他的长袍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如同一幅流动的水墨画,美得令人心醉。
在烟柳的眼中,他的存在仿佛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线,让这民国初年的世界都因他而变得更加美好。
岳文轩的母亲谭炳贞虽然已经生育了四个孩子,年龄却也只有三十五岁,因为一直过的都是养尊处优的生活,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小上几岁。
谭炳贞有着江南水乡孕育出的柔美五官,气质更是温和娴雅,是这个时代典型的贤妻良母。
岳文轩是谭炳贞一向最为重视的长子,他身上的任何一点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等岳文轩请安之后,她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儿子,她总感觉今天的大儿子似乎和往常有点不一样。
可她仔细看了一遍,又没有找出到底有哪里不同,脸还是那张脸,人还是那个人,只不过就是穿着打扮上有点变化。
“母亲,难道我的身上有什么不妥吗?”岳文轩故意这么问。
等岳文轩一开口,谭炳贞终于知道儿子有哪里不一样了,今天的儿子似乎比以往更加稳重!
岳文轩作为岳家的嫡长孙,肩负着岳家的未来,从小就被教育的听话懂事。但装出来的听话懂事和真正的懂事还是有着本质的不同,谭炳贞在看到儿子第一眼就发现了这一点。
发现这一点之后,谭炳贞特别开心,高兴的说道:“没有什么不妥,就是感觉你一夜之间似乎长大了很多。”
岳文轩的父亲岳汉章也在旁边点头说道:“看上去确实比以前稳重了一些,没有那么明显的孩子气了。”
“轩儿,是不是家里的事情让你感觉到压力了?你现在年龄还小,应该把精力都放在学业上,家里的大事小情还没到让你操心的时候。”
谭炳贞这个做母亲的看到儿子越来越稳重,当然很开心,却又难免有一丝心疼,觉得太过委屈了儿子。
如果在岳家最鼎盛的那段时间,岳家的嫡长孙必然是赫赫扬扬、钟鸣鼎食,享尽人间的富贵繁华,哪里会在这么小的时候就要承担起家族发展的重担。
岳文轩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并没有顺着母亲的话往下说,他今年刚刚十六岁,如果不能在父母面前表现出自己成熟稳重的一面,那就很难争取到父母的信任,以及他想要的自由。
他神情认真的说道:“母亲,我现在已经是成年人了,也到了该承担责任的时候,怎么能对家里的事情漠不关心呢?
就算我人微言轻,不能很好的帮到父亲,不能提出有益的建设性意见,至少也能在全盘了解之后学习一下为人处事之道。”
听儿子的这番话,谭炳贞特别开心,觉得儿子终于长大了,岳汉章也是暗自点头,对于儿子今天的表现很满意。
但岳汉章一向都是扮演的慈父角色,轻易不会说出一句夸奖的话,只是问道:“咱家马上就要分家这件事,想必你是知道的,那你赞同还是不赞同?”
“当然赞同了。”岳文轩的语气很坚定,“正所谓树大分枝,就算是千年大族,也是由一个个的小家组成。世家要想保证长盛不衰,每隔几十年,就要修剪一下枝枝蔓蔓,这样才能保证主干更加茁壮的生长。”
“一旦决定分家,你觉得由谁来继承咱们三房房长的位置比较合适?”岳汉章继续问道。
岳家的祖上一共传下五房,族长的位置向来由长房担任,岳文轩这一支是三房,几代祖上都是三房这一支的房长。
“自然是父亲你了。”
“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岳文轩略做思考之后说道:“咱们岳家衰落至此,已经到了一个很危险的境地。就算短时间之内不能重新复起,也不能继续滑落下去,如果不能稳定住现在的人情往来,那就真的要泯然众人了。
大伯的病情严重,二伯整天萎靡不振,肯定不能把这么重的担子加在他们的肩上,也就只有父亲才能承担起来。
而且父亲还有大伯二伯所没有的一个巨大优势,那就是来自于我外祖家的支持和帮扶。
这些年在大伯二伯的接连失败之后,咱们岳家还能保持住现在的颜面,主要靠的就是我外祖家的关系。
这些年来自于官场上和商业上的那些明里暗里的手段,如果没有我外祖帮着咱家支应和遮挡,咱家的这点家底,恐怕早就被人给吃干抹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