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守诚毕竟没犯什么错误,作为邻居想和他结伴去钓鱼,又不是什么大事,主动说了出来,岳文轩就不好当面拒绝了,痛痛快快答应了下来。
岳文轩在外面等候了片刻,孙守诚也匆匆忙忙拿了一套渔具出来。
“自行车有吧?我一般都是骑自行车去大明湖,这样还能在路上节省点时间。”岳文轩问道。
“有的有的,家里还有一辆老式的旧自行车,一般都是我在骑。”
“那就好,那咱们就一起骑自行车去大明湖。”
两个人骑着自行车,在路上不好说话,也就没怎么交谈。
岳文轩虽然没怎么接触过孙守诚这个人,但却知道他应该是一个很精明的人。孙守诚突然间找上他,钓鱼应该不过是一个借口,肯定有什么事情才会这么突兀的开口。
等两个人在湖边找好位置坐下,岳文轩也没有主动开口询问,相信孙守诚应该会主动说出来。
孙守诚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并没有给予开口求助,而是真诚的向岳文轩求教钓鱼的秘诀。
岳文轩当然不会有什么保留,除了制作鱼饵的机密之外,其他凡是技术上的秘诀,他都毫不藏私地讲了出来。
孙守诚没想到岳文轩竟然真的有这么多钓鱼的秘诀,而且还愿意毫无保留的告诉他,心中很是感动,嘴上一直说着感谢的话。
技术上的秘诀主要还是通过技术反映出来,就算心中知道了理论,想要在实践中发挥出来,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两人相隔不远,孙守诚看到岳文轩一条接一条的不断有收获,心里实在是太羡慕了。
两个人在一起钓鱼,自然也就有了聊天的机会,尽管岳文轩的话不多,但也没有用冷漠的态度对待孙守诚。
对于孙守诚来说,这样的态度就已经很难得。他也没有奢望过能同岳文轩成为无话不说的好友,只要岳文轩不排斥他,能够拿他当普通的邻居看待,他就已经很知足了。
岳文轩接连不断的有收获,表情当然越来越开心,孙守诚看到岳文轩的心情好,主动说道:
“自从我搬进筒子楼之后,邻居们不说对我避如蛇蝎吧,但都对我比较疏远,这让我很苦恼。”
“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事实就是事实,大家在这个社会上生活,就算不提觉悟不觉悟,也难免会趋利避害,不愿意给自己惹麻烦。”岳文轩说话并不是很客气,意思表达的比较直白。
“我心里也明白这一点,就是觉得有点委屈。也是我当初疏忽了,划分…的时候,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否则的话,不至于被划成这个程分。
我儿子是革命干部,这一点你是知道的。小鬼子投降之前,我们家原本还有点家底儿,后来都捐献给了组织,也就败落下来了。
等到划分的时候,就还剩下小工厂的一点股份,如果计算家底的话,就连两千大洋都不到。
可那个时候没想到事情有这么严重,也就没有深究这件事儿,如果我和组织好好反映一下,至少也要下调一级。”
对于孙守诚说的是真是假,岳文轩并不在意,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就算他说的是真实情况,又有什么用呢?
他只是随口应付道:“那确实挺可惜的,当时你应该好好的跟组织反映一下,按你家的情况应该达不到这个标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好像家产在两千大洋以上,才会被划分成你现在这个程分。”
孙守诚无比懊恼地捶了一下大腿,“谁说不是呢?我当时要是知道事情会有这么严重,无论如何也得恳请组织好好的调查调查,也就落不到现在这个地步了。”
然后他又叹了一口气,“我自己吃点苦、受点委屈倒是没什么,毕竟这是我应该承受的。
但我没把这件事处理好,却是把我们家老小给害苦了。
他一个革命干部,本来有着光明的前途,就因为有我这么一个父亲,无论工作干的多好,都只能原地踏步。孩子受的那些委屈,只有我这个当父亲的心里知道。”
岳文轩皱了皱眉头,一时间猜不出孙守诚的意思。他一个离休干部,就算想提拔一下孙守诚的儿子,现在也已经无能为力了,和他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孙守诚并没有注意到岳文轩的脸色,继续说道:“儿子工作上的事,我肯定帮不上什么忙,也没想过在这方面操心。
但生活上的那些困难,我要是还不能帮衬一下,那就太对不起孩子了。”
“我记得你儿媳妇好像也有工作,他俩的工资加起来应该有一百四五吧?两个人的工资养活一大家子,确实也是不容易。”岳文轩说的有点言不由衷。
“他俩的工资不算少了,日常花用肯定是够了,就是孩子太多,家里每月的那点供应根本就不够吃。
几个大的,正是最能吃的时候,一个人的饭量至少能顶两个成年人。这么困难的时候,偏偏又添了一口人,孩子还不到八个月,我真担心养活不住。”
听他说到这里,岳文轩已经有所猜测。
如今家家户户都挺困难,如果家里再有半大小子和刚刚出生的婴儿,生活上确实更加艰难一些。
普通人家面对这种困难,可能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但他猜想孙守诚的手里应该是有钱的,像他这种旧社会的成功商人,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一家人挨饿,肯定要想点办法。
而岳文轩钓鱼厉害,三不五时就会有很大的收获,这是筒子楼里尽人皆知的事情,孙守诚当然会注意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