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到近前,就远远望见草场上摆着八张长桌,桌上层层叠叠堆满了肉食和美酒,草原上的微风吹过,阵阵香气随风飘来,叫人垂涎欲滴。万剑锋咽了咽口水,一溜烟儿似的跑进了草场。
此时场中已聚满了人,按照部族的大小和实力排成两排。只见这些人都穿着大致相同的服饰,仔细打量才会发现一些细微的差别,但万剑锋却能轻易从这些大同小异的服饰中分辩出他们分别属于哪一部族。这几日万剑锋没少和他们打交道,虽然有些人还不算太熟,但大多数人他都能叫出名字。
这时坐在左手边第二张桌前的李继迁,看到万剑锋来了,忙大声道:“万贤弟,快过来坐,我们拓跋部在这边!”
万剑锋闻言朝他看去,见李继迁正坐在桌后朝自己招手,李若云和张浦也伫立在他左右。万剑锋微微一笑,快步朝李继迁的方向走了过去。
坐在左手第一张桌的,是个面色阴晴难测的中年人,他一张脸又瘦又长,目光深邃得宛如深渊。他斜睨万剑锋一眼,口中发出“桀桀”的怪笑,“李首领,久闻你善招贤纳士,却不想连乞丐都被你揽入麾下。”
他这句话看似在夸赞李继迁,然而听在拓跋部众人耳中,却比什么话都要刺耳。李继迁面色一沉,正不知该如何还击,万剑锋却笑着用刚学来的党项话道:“野利大首领,你身为一部之首都饿得皮包骨,就连叫花子也不会到你的领地讨饭吃,更不用说招贤纳士了!”
野利彻得意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变得比李继迁方才的脸色还要难看。他本想出言还击,偏又无话可说,想出手教训一下万剑锋,又怕显得自己小气,更不愿因为这种小事得罪了拓跋部,只得强行把怒火压了下来。
党项八部虽同属党项族,但各部领地相距有远有近,距离远的自然比较生疏,近的又难免为了领地和牛羊之争而勾心斗角,所以只有少数的几部首领互相打了招呼,场面不免有些冷清。
张浦见场中是这般情形,对李继迁道:“大首领,此次盛会是我们拓跋部一力促成的,理应由您来主持大局。”
李继迁微微点头,下意识的侧首望向左手边的野利彻,却见他那张椅子是空的,心中略感诧异。他的视线在场中环视了一周,见野利彻此刻正举着酒杯,为坐在右手边倒数第三张桌子后的米擒勒敬酒。
他心中暗道,“我拓跋部本是党项八部中最强的一部,可堂兄李继捧和拓跋贵族们都奉旨迁入汴京,致使我部实力大跌,让他们野利部成了最强大的部族。野利彻素来阴险傲慢,人缘一向不好,没想到他居然会主动去米擒部敬酒。”
李继迁正在思索间,米擒勒端着一坛酒,朝拓跋部这边走了过来。他一边大步走着,一边道:“李首领,一会儿比武结束,无论谁胜谁败,我们之间的恩怨都该了结了!我做为此地之主,先敬你一杯!”
米擒勒说着在李继迁面前的酒碗中斟满了酒,紧接着双手举起酒碗递向李继迁。
李继迁被他弄得有点懵,少倾才站起身,双手接过酒碗,“多谢米擒大首领这些日子对拓跋部的关照,李某在此谢过了!”他说完不假思索的举起酒碗,一饮而尽。
“痛快!”米擒勒大笑起来,又往另外两个碗里倒满了美酒,望向李若云和万剑锋,“二位,我米擒勒一生最爱结交英雄好汉,怎奈日前忙着处理族中事务,一直没机会好好款待你们,今日就暂且用这两碗酒聊表心意了!”
万剑锋听米擒勒竟主动请自己喝酒,忙笑着接过酒碗,用十分蹩脚的党项话道:“谢谢,这碗酒本少侠干了!”他说着把酒端了起来,用鼻子嗅了嗅,随后一仰脖碗中美酒便一滴不剩。
李若云本不想喝米擒勒的酒,但他见李继迁和万剑锋都喝了,也只好一口喝干了碗中酒。米擒勒见状拊掌大笑,转身向自己部族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米擒勒才走,万剑锋就一口把酒吐在地上,用手一扯李若云的衣角,笑道:“李兄,这酒都馊了,你也喝得下去?想你堂叔好歹也是大帅,可你却怎么比叫花子还好答对?”
李若云哼了一声,不忿的道:“方才见你喝了,我才跟着喝的,谁想你却含在口中,心眼儿真多!”
万剑锋嘻嘻笑道:“我虽是个叫花子,什么食物都可充饥。可论到喝酒却是十分讲究的,这种味道的酒我可喝不下去。”
李若云听罢冷哼了一声,把头扭了过去。他望向远处的米擒勒,目光中满是敌意。但米擒勒似乎并未察觉他的眼神,自顾自的大吃大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