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的道:“小姑娘,我看你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怎么做事如此豪横?你侮辱了我的车夫,我现在很生气,你必须向我道歉!”
慕容云瑶冷哼,不屑的道:“本姑娘是慕容延钊的女儿,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让我向你道歉?你若再敢强留本姑娘半刻,小心我掌中的长剑无情!”
中年男人摇摇头,叹了口气,“唉,想当年慕容延钊就曾仗着父亲的威名在江湖上横行霸道,豪横无比,没想到现在他的女儿也是如此。世人常言‘有其父必有其女’,看来说的一点儿也没错!”
慕容云瑶不耐烦的拔出长剑,喝道:“本姑娘如何做事用不着你来教,我现在急着追赶小叫花子,没功夫与你扯闲篇,先走一步了!”她说着转过身,带着几个黑衣人出了巷子。
中年男人见小姑娘走远了,朝马车底下轻声道:“车下的小兄弟当真好功夫!他们走了,你不用遮遮掩掩的了,快出来吧。”
小乞丐双手用力抓着车毂,身子紧紧贴在车板下,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此刻听见中年男人叫他出来,心中一惊,下意识的松了手,整个人重重摔在了地上。
中年男人见小乞丐摔得不轻,忙快步迎了过去,把他拉了起来。小男孩和车夫见状,都惊得目瞪口呆,不仅佩服小乞丐的功夫,更佩服中年男人的眼力。
小乞丐见中年男人朝他伸出了手,并没有去拉男人的手,而是笑着扑噜扑噜身上的灰尘,自己站了起来。他朝男人笑了笑,“哈哈,我自己能起来,谢了,谢了!”
中年男人摇摇头,说道:“没什么,我谭松竹一生好武,也最欣赏武功高强之人。方才听车夫之言,便知今日定是遇到了一位高手,看那伙人来者不善,恐对少侠不利,故此才略加掩护。”
小乞丐笑着说道:“您方才与那个小魔女理论半天,我还以为您要出手替我教训她呢!”
谭松竹道:“我虽自幼好武,许多武功高手都是我的挚友,只可惜我生来体弱,习不得武艺。方才我与她理论,无非是想让她对我心生反感,以防她想明白之后再来聒噪。”
小乞丐点了点头,竖起大指道:“高!当真是高!”
谭松竹只微微一笑,并未多说什么。他的儿子却跑到小乞丐面前,兴致勃勃的道:“小哥哥,你方才是怎么藏到车厢底下的?这一招真厉害!你能不能把它教给我?”
小乞丐看了小男孩一眼,无奈的摇摇头,“唉,这招是我的看家本事,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我现在还要逃避小魔女的追杀,只怕是没时间教你了。”他说着双眼看向谭松竹,似在等待谭松竹出言挽留。
小男孩见状向父亲央求道:“父亲,您看这位小哥哥多可怜呀,他比我也大不了多少,却要整日以乞讨为生,还要遭到坏人追杀,不如我们带他一起去昆仑山吧。”
谭松竹上下打量了小乞丐一番,随后眼中竟出现了一抹诧异,试探的问道:“你……你的眉宇间有几分像我认识的一位故人,你可识得万梦生吗?”
小乞丐点点头,自豪的道:“您是说‘酒剑双绝’的隐峰山庄庄主吗?他是我的父亲,我是他的独生子,名叫万剑锋!”
谭松竹目光中有些不忍,长长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昔年万梦生在江湖上是何等威名,谁料他的儿子却沦落到这般地步,当真可怜……”
小乞丐好奇的问道:“您认识我父亲?那您可有他的消息?您可知道他现在何处吗?我母亲临终之前,再三叮嘱我要去找父亲,可我一路乞讨,到处打听,嘴皮子都磨破了,却连个鬼影都没找到。”
谭松竹手捻长髯,欲言又止,半晌才道:“当年在仙水岩我与你父亲曾有过一面之缘,他那‘酒后竟风采’的大侠风范让我十分钦佩。后来听说他追随慕容燕云反了大宋,再后来又听说他与慕容燕云割袍断义。江湖之大,人海茫茫,从此再无音讯。我也不知道他现在何处,但我相信你迟早会找到他的。”
小男孩见父亲说到别处去了,忙道:“父亲,您就带小哥哥一起去昆仑山吧,有什么话路上再说也不迟嘛!”
谭松竹微微颔首,缓步到了车厢旁,掀起了车帘,“小兄弟,如果你没地方去,又不嫌昆仑偏远,就随我们一道去龙潭寺吧。”
小乞丐犹豫一下,像是勉强的点了点头:“也罢,您一片诚心待我,小弟弟又想学会我的看家本事,那我就随你们一道去昆仑虚。不过我有言在先,往后每到一处集市,您可得请我喝顿酒,没有酒只怕我教不明白贵公子呀!”
谭松竹哈哈大笑道:“这个尽管放心,我也是好酒之人,好酒之人路上岂会无酒呢?”小乞丐闻言也高兴的大笑起来,足尖轻轻一点,纵身上了车厢顶。
小男孩见状不解道:“小哥哥,你上那么高干嘛,别摔着,快下来啊!”
小乞丐拍了拍身上的脏衣裳,大笑道:“哈哈哈,这里凉爽,风景还好,我才不到车厢里受屈呢。只可惜没有酒,不然可真是神仙的日子啊!”他说着慵懒的卧在车厢上,一只手支着自己的脑袋,眼睛期待的看向小男孩。
小男孩莞尔一笑,随手从车厢中取出一个酒葫芦,向小乞丐抛了过去。小乞丐见到酒,眼睛毛都笑开了花,一把就将酒葫芦抓在手中,打开酒葫芦朝自己嘴里倒了几大口,兴奋的道:“好酒!好酒啊!”
小男孩望着小乞丐咯咯地笑了起来,“小哥哥,你慢点儿喝,小心喝多了从上面摔下来!”
小乞丐晃晃手中酒葫芦,“莫说这点儿酒,就算再来它三四葫芦,我也不会喝醉的!”他说着冲小男孩做了个鬼脸,心满意足的打了个嗝,随后仰身躺在车厢顶上,望向那轮高挂在天际的太阳,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