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邢州。
清晨的微风清爽的吹入州衙,吹进衙内一间精美的书房。这间书房从内而外皆以白漆刷就,大到飞檐、枓栱,小到摆设、卷帘,俱饰云纹,在晨曦中分外飘逸、出尘,全不像衙门布置,反似九天仙宫。
一位身着银袍,眉目如画的轻年,此刻正端坐房中一方书案之后,注视着桌上那盆高约六寸的月桂花。许久,他缓缓开口,声音清冷中透着几缕无奈,“转眼在邢州住了一年有余,至今仍没有推翻宋国,为父报仇的机会。难道我真要一生劳形于案牍之上,始终为仇人效力吗?”
轻年话音才落,一个小厮便连门都没来得及敲,就急匆匆的跑进屋来,“云……云大人,东京那边有消息了!”
云子霄眉头微蹙,嘴角却下意识勾起一抹微笑,“什么消息?”
小厮忙道:“如今大宋与瞿越战事吃紧,官家为了防止多做无谓的牺牲,要与瞿越议和了。听说派出的使者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落魄书生王世则,随行的还有大将高处俊与一个姓万的年轻人。”
云子霄一怔,暗道,“出使瞿越这等大事,赵光义为何不委派于我,反而启用一个穷酸?那个随行的姓万之人又会是谁,难不成是几年前那个叫花子?”
小厮见知州大人愣神,接下来的话哽在喉头,不知该不该再说下去。云子霄余光瞥了小厮一眼,发现他似乎还有话要说,便道:“你还有什么要禀报的吗?”
“嗯……”小厮犹豫一下,道:“大人,自您上任以来,一直让小人们时刻注意东京动向,不知您是何意?您只有说明白,我们才知道多打听哪方面的事不是?”
云子霄眉头皱得更紧,语气间隐隐泛起杀意,“尔等不过用人罢了,竟敢如此多口多舌!本官让尔等去做,尔等只管去做,倘若再敢多问半句,本官不介意送尔等一程!”
小厮生怕云子霄真的一剑杀了自己,忙一个劲儿的作揖、告罪。云子霄向来不愿与这些卑贱之徒多言,一挥手道:“罢了,给本官滚出去!日后再敢多说一个字,本官绝不容饶!”
“是,是!”小厮吓得声音不住发颤,连滚带爬的出了书房。云子霄待小厮出了房门,右拳不由自主得紧握,攥得咯咯作响,“天堂有路尔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姓万的,本官原无心杀你,奈何你自寻死路。既是你要代表宋国出使瞿越,就休怪本官派人沿路截杀,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至时只要你死了,宋国与瞿越势必再难相容,黎桓此人文武双全,野心勃勃,未必不能替我灭了宋国。哼哼,你等着,你的狗命就要到头了!”
云子霄的话音甫一落地,门外竟又走进一人。只见此人一袭黑衣,腰间配着一把古怪的宝剑,手中还捧着一摞文书。他径直走到云子霄面前,把文书放在桌子上,轻声道:“云兄,何人如此大胆,竟把你气成这样?”
“墨贤弟啊……”云子霄见来人是通判墨非攻,语气缓合了不少,“方才下人来报,官家已派遣一个姓王的穷酸出使瞿越,如此美差徒落人手,我岂能不恼?”
墨非攻笑道:“云兄,你足智多谋、能言善辩,不论是出使辽国,还是说服北汉,抑或攻伐幽燕,哪次你不是立下奇功?现在瞿越那边事端虽大,但它终究国小兵弱,依小弟看此等微末的功劳云兄不取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