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弹指三日。
晨曦唤醒大地,照亮了幽深、壮美的张超谷。谷中遍布奇石,长满异草,猿啸、鸟啼之音不绝于耳。山间那处半人工、半天然的石洞,更是巧夺天工,比之神仙隐居的洞天福地也不遑多让。
洞前,生着一株参天的古松,纵屹立千载,仍四季常青。松下盘膝坐着一位老人,他掌中握着一支毛笔,正在宣纸上作画。他每一笔都画得很慢,双眸不时凝望天际,神色间尽是对故友的思念。
“凤兄,昔年我曾答应你共复南诏,为此终身不仕他国。昔年我曾答应你,会与你共佑天下苍生,为此羁留红尘已久,至今不敢乘鹤仙游。这两个誓言我一守,就是整整百年,可你答应会永远与我把酒言欢、天涯仗剑,却终成了一句戏言……”
老人呢喃着,下笔的速度又慢了几分,每一笔都似绘着那些曾经鲜活的画面,曾经郑重许下的诺言。可惜,画中之人早已不在,绘画之人也早过期颐,再多的思念也到不了忘川彼岸,惟有此生低吟的寄语,会在来世化为一句“经年未见”。
流年易逝,情怀易扰。
上一刻,老人的思绪仍停在百年之前,怀念着入土数十年的故友。下一刻,就被一个痞气的声音,拉回了现实,“师父,我说你老人家不会三天都没想出主意吧?要是真没主意,你恐怕只能白发人送黑发人喽!”
老人侧首望向说话之人,道:“剑锋,为师如果没看错,你腰间这条木棍就是丐帮至宝帅棍吧?”
万剑锋一挑大指,“师父,别看你岁数挺大,眼神倒挺好。不过,你不会是想告诉弟子,你苦思冥想三天的主意,就是让我去找丐帮帮忙吧!”
陈抟摇头,沉声道:“非也,为师之意是你务必在半年之内,将此棍还与丐帮,否则为师绝不轻饶。”
万剑锋闻言,一脸诧异的道:“凭什么呀!这条帅棍一不是本少侠偷的,二不是本少侠抢的,三不是本少侠骗的,四不是本少侠买的,而是丐帮帮主司徒钟为感谢本少侠,诚心诚意送的!如果不是本少侠视名利如粪土,就连帮主之位,现在也是本少侠的。”
陈抟料定万剑锋不服,不疾不徐的反问道:“剑锋,你所说虽然不假,可若让不知内情的江湖中人见了,他们会如何议论丐帮?如果议论云台观?如果议论你?”
万剑锋不以为然道:“如何议论?本少侠虽不是丐帮弟子,但一样穷得叮当响,响叮当,要不着饭就得逃荒,拿条帅棍有什么不合理的吗?难道师父是嫌有个要饭的弟子,给你老人丢人吗?”
陈抟淡淡一笑,“一梦可越百年,百年也只一梦。为师在红尘中闯荡了百年,羁留了百年,修炼了百年,难道还会在乎弟子是穷是富,是美是丑吗?”
万剑锋道:“是啊,师父是得到高人,怎么会那么肤浅!”
陈抟叹息,道:“为师固然不在乎,不代表丐帮不在乎,不代表你的师兄们不在乎,更不代表你应该不在乎!倘若有人说丐帮是云台观下属,抑或云台观是丐帮分舵,甚至妄论你盗取丐帮至宝,并以此惹起丐帮与蔽观的纷争,试问谁能承担如此恶名?”
万剑锋想了想,才道:“师父,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可你不许弟子用剑,又不让我用帅棍,那我该用什么兵器呀?您不会自持武艺天下无双,就让弟子空手接白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