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小莹吓了一跳,模模糊糊之中看到高度表上显示的高度之后,差点没喊出声音来——短短三秒钟就掉了一千多米的高度。
飞机机头朝下旋转着,机尾像漩涡边上的纸片一样打转,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庄小莹什么都看不到了,只觉眼前天旋地转。
为了贴近真实,李海没关闭状态告警器,座舱里充满了“警告警告警告”的女声,毫无感情色彩。
李海盯着高度表,没有进一步动作。
薛正荣却坐不住了,大声说,“改出啊你还等什么!”
“明白。”李海心里叹口气,重新启动发动机。他本想再掉一些高度再进行改出,薛正荣却不让他冒险了。
发动机顺利二次开车,基本改出条件了。
李海按照规定动作操纵,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磕碰,37号歼-7egghs很顺从的给予了回应,操纵权回到了李海手里。
最后拉了一把杆,进入平飞状态。
三两下就结束了,李海找不到快感,没有想象中失速尾旋改出的惊心动魄。后舱的庄小莹却吓得花容失色,脑袋晕乎乎的半天没能恢复过来。
“洞三拐改出,请求返航。”李海报告。
薛正荣松了口气,轻松起来,“洞三拐可以返航。”
李海看了眼机场位置,转弯调整航向对准机场,以巡航速度返航。此时,太阳在后方,前方天气状况很好,高空无云。
“庄记者,你怎么样?”李海这才想起关心庄小莹。
庄小莹摇头,呜呜地说,“没事,只是有点头晕。”
“正常现象,闭上眼睛过一阵子就没事了。”李海笑着说。
庄小莹想吐吐不出来,感觉相当难受,这比大过载还厉害,实际上就好比坐在离心机上被甩来甩去,她还能说出话来算是不错的。
看到了机场之后,李海向左转弯飞了几公里再恢复平飞,目测了一下跑道南端的距离和相对位置,在五公里的地方,他向右大半径转弯,完成转弯后,机头正好对准跑道。
差不多是甩尾侧方位停车的样式。
“放起落架。”李海拉下起落架控制杆。
三盏灯都亮起了绿色,前后起落架正常放下。此时飞行高度5米,李海罕见的谨慎。根据过往的记录,他通常会在高度3米以下、距离2公里的时候才会放下起落架。
37号歼-7egghs稳稳的朝跑道飞去。
忽然之间,她猛地往下一坠,仿佛背上压了几十吨的石头,又像被突然抽走了屁股下椅子,高度瞬间往下掉了两百多米。
突变发生的时候,李海第一时间抓紧了操纵杆,把油门杆推到最大油门位置。然而效果非常有限,仿佛有一只强有力的巴掌由上往下摁住了37号歼-7egghs,高度还在掉!
“洞三拐什么情况!”薛正荣急声问。
李海没工夫回答了,他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无力感,不管他做什么,飞机下坠的状况都无法得到改善。整架飞机是平行下坠的,说明遭到了垂直向下的强气流。
微暴流,看不见、探测不到的致命气流状态。
风力很大的微暴流死死地摁住了37号歼-7egghs,仅有五百米高度,瞬间没了一半,撞地就是几秒钟之后的事。
“跳伞”这两个字就在李海的喉咙那里,他没有忘记后舱还有一个人。
死马当活马医了,如果不行必须果断跳伞!
李海打开了加力,把希望寄托在发动机上面,如果能够在极短时间内获取足够动力,飞机就能获得足够的升力!
“起来!”
李海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向后拉操纵杆,此时的操纵杆千钧重,本身活动余量较大,此时更是僵硬得如生锈了一般!
机头微微的抬了一下。
突然,操纵杆的阻力减轻,李海猝不及防,向后拉的幅度过大,机头猛地上扬。
此时,发动机终于迸发出强大的推力。
发动机在嘶鸣,机身在呻吟。
机尾下坠机头上扬。
机尾距离海面仅五十米,并且依然在下坠!
“跳……”
李海喊出第二个字之前,向下压力突然减轻,37号歼-7egghs猛地向前往上窜了一下!
此时,机尾距离海面仅仅十余米。
发动机喷口喷射出来的强大气流竟然把海面冲出了一个坑来!
李海迅速扫了一眼跑道位置,果断地微调机头对过去,冲出了微暴流范围后,贴着跑道南端延长线的海面飞行,以极其夸张小的角度着陆。
这个时候李海才有精力回复塔台,“遭遇微暴流了,党为民那狗日的真是乌鸦嘴!”
薛正荣没听懂,扭头问赵飞燕,“什么意思?和党为民有关系?”
赵飞燕嘴角抽了抽,看向党为民。
党为民尴尬得恨不得转身就跑,迎着头皮说,“吃早饭的时候我就说了一句微暴流比较厉害,这段时间天气变幻莫测,希望不要遇上这样的天气……”
“哦。”薛正荣明白了,无奈地笑了笑。
起落架轮胎擦着跑道飞了几百米后,李海才放出减速伞开始制动减速,最终在跑道中后段停了下来。他没有停在跑道上,滑出跑道后沿着滑行道回到露天停机坪。
当37号歼-7egghs完全停下之后,李海那一口气才完全的松了出来。
他正要打开座舱盖,机头猛地向下掉!
前起落架突然断裂,37号歼-7egghs就像是跑了一趟武装五公里回来后单膝跪地,累死老娘了……
座舱里的李海和庄小莹惊魂未定,那颗刚刚完全放下来的心,这个瞬间又被吓了个垂直起飞。
庄小莹喃喃说道,“开战斗机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