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将此僚拿下!”
刘邦敏锐的洞察到了崔拱身后士卒片刻的犹豫。
不是什么亲兵,正经的秦军里面就没有亲兵这个东西,都是按令行事。
这群士卒犹豫是因为令产生了冲突。
那这就好办了……
卢绾闻声,不待崔拱反应,顷刻之间翻身下马。
崔拱没预料到刘邦的突然暴起,卢绾已经欺至身前,情急之下,崔拱正欲回身下令。
却又听到刘邦的暴呵!
“陛下有令,黑冰台办事,若有阻者,皆以叛国论刑!”
应激准备保卫崔拱的士卒陷入了犹豫,也就是这片刻犹豫,卢绾已经将崔拱降于地上,崔拱被按住脑袋贴在地上,双手反剪!
“我乃右尉,食八百石,非三公不可论罪!黑冰台算什么东西,你们黑冰台设立区区几年,凭什么资格妄动地方要员?”
右尉是县级官员,俸禄八百石,这个级别的官员按照秦律,不经中央审批,没有中央批文,根本没有资格行抓捕之权。
“你问我黑冰台算什么东西?”
刘邦看着躺在地上青筋暴起的崔拱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陈胜来到崔拱面前抬脚勾起崔拱的脑袋。
“黑冰台设立之初,抓的是两千石要员,整个东郡的牢狱都因此堵塞,周边河流因此染血,三个月都是红色,你说黑冰台算什么东西?”陈胜脸上满是亢奋的红光,看着躺在地上挣扎的崔拱满是笑容。
“陛下亲赐,先斩后奏,皇权特许。”马背之上,刘邦嗤笑了一下。
“懂什么意思么?”
“现在,我就是杀了你,也是陛下特许,事后是对是错在我,而眼下你是生是死,也在我,莫说郡府,就是三公九卿,也不能插手!”
“哦,忘了问了,右尉如何称呼?”
“崔拱!”
“那看样子是没抓错,省了一番力气!”
“让郡兵相互指认,崔姓的,崔家的,崔家附近的,全部出列。”
刘邦下令,没过多久,郡兵就被分出去一百多人,中低层军官还真有不少是跟崔家有千丝万缕关系的。
“全部绑上先!陈胜,你带八百人马去郡府府库,点齐武器铠甲兵马所需。
吴广,你带三百人马持虎符去召集邯郸郡役夫和官奴隶,控制住邯郸郡四处城门。”
“卢绾,你带五百人马去郡府要有关崔家的卷宗……”
“崔家还能在本地留下卷宗?”卢绾愣了一下。
刘邦闻言眼睛一瞪,恨铁不成钢的敲了一下卢绾的脑袋复又轻声说道:“让你带五百人马是干什么的?”
卢绾闻言恍然大悟,尔后沉吟片刻轻声开口问道:“那……都要哪方面的卷宗?”
“族诛!”
崔家是特事特办,得益于崔家能够说动宫中贵人美言,始皇帝亲自点名,崔家犯什么罪已经无关紧要了,关键的是犯什么罪要族诛。
至于拿下掌管郡兵的右尉崔拱……
那也是事先准备好的,本地的黑冰台卫士又不是吃干饭的,隐秘一些的消息或许因为黑冰台初设不久难以涉及,但是像崔拱这样摆在明面上的关系黑冰台怎么可能没有备案?
崔拱,崔家崔敏的第三个嫡子。
黑冰台掌控的信息不算特别多,但是得益于崔家的能量实在是太大,诺大一个邯郸到处都是崔家的影子,盘根错节,复杂无比,刘邦确实不算是小题大做。
毕竟,他身上背负的不仅仅是李斯的命令。
他代表的,也是黑冰台,同时还有顿弱的授意。
若当真是因为打草惊蛇让崔家弄出来什么动静,那无疑是把黑冰台的脸扔在地上摩擦。
现在的黑冰台虽然是在代表李斯办事,但是黑冰台从设立开始就注定不可能和朝官尿在一个壶里。
阵仗可以越大越好,名声狼藉也无所谓,黑冰台本身就不受体系束缚。
但是事情,一定要办的漂亮!
要足够快,足够狠,足够干净利落!
倘若黑冰台办事和朝官办事一个德性,那黑冰台的存在,也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从本质上来说,这就是用来执行帝王意志的工具!
他们从诞生的那一刻,就不用守什么规矩,也不需要什么名声。
陈胜吴广卢绾各自得令,纷纷雷厉风行的行动。
而另一边……
诺大的府邸之内,崔敏崔景父子二人皆眉头紧皱,一脸心忧。
“咸阳传来了信件,还请父亲过目。”崔景将手中的信封递给崔敏。
时间在缓缓流逝,造纸术的影响也在一点一滴的扩散。
对于底层人来说纸依旧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但是对于崔家这样的贵胄而言,这种便捷的书写工具已经完全融入了他们的生活当中。
崔敏接过信件展开逐字阅读,眉间忧愁之色更重。
“咸阳使的恁多金银都没甚么用处,上卿赵泗躲去了兽苑,投的拜贴压根不受,就连他的父亲和弟弟也概不外出,右相李斯那边虽然有人通过其家中妇人说情,却反遭斥责,恐怕迁移之事李斯不会再行更改,不仅如此,听说李斯还派遣了黑冰台的爪牙从咸阳出发,奔赴地方,如果不出预料的话,就是为了督促迁王陵令的落实……”
崔敏将信件放在旁边叹了一口气。
“父亲担心秦王走狗?”崔景开口问道。
“黑冰台独立于三公九卿,由顿弱执掌,只听命于始皇帝,黑冰台之中,设有单独的刑狱……”崔敏开口说道。
黑冰台太特殊了,有单独审讯抓捕的权利,当然,最要命的是崔家走不通黑冰台的关系……
“三弟是郡内右尉,司守邯郸,一有风吹草动,必会被三弟察觉,父亲不必过于忧心,况且整个邯郸,黑冰卫拢共也就三十多人,三弟却掌管两千多郡兵,家中仆役也不在少数,郡府县衙之内,家中多有子弟在其中担任,父亲也可以疏通关节,就算是黑冰台派人来,也无人手可用,管他秦王再怎么发号施令,只管拖着便是。”崔景轻声开口,宽慰父亲的心思。
“黑冰台来了,代表的就是秦王的意思,秦王对于迁王陵令已经重视到了这种地步,我担心的是,如果到了这个地步,再不迁移,恐怕下一次来的就是秦国的虎狼之师了啊!”崔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值此之时,也只能先行推诿,再做观望了……”崔景闻声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