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商业区，天色已晚，贺无言在某人要求之下，顺路买了份鸡蛋仔，才开向郊区。不知为何，车窗外的景色，无人无车的道路显得格外寂静，灯光幽幽却照不亮四周的黑暗。

不安、悸动，贺无言皱眉，加快车速，车灯在黑暗中留下一串残影。

“停车，你不要开车门下去，便是安全。”

就在贺无言心中的不安达到顶点时，后座的西楼，两张符纸一边点燃化作灰烬，一边开口叮嘱。

眼见车前一大棵树木横倒马路上，贺无言不得不停下车，就算他不停车，也给停。不止是树，马路两侧还有人。

一抹银光闪过，利箭飞出，射中快速行驶的车轮胎，气泄，车歪。

发出一箭的两个人汇合，快速往黑暗中跑去，他们知道，身后快速追上的白衣少年，是个恶魔，被他抓住，他们都给死。

跑，不要回头，死命的往前跑。

白衣少年却没有抓人的意思，当跑到一处时不再动弹，负手而立，目光清冷的看向一棵树上的男子。此人目光疯狂，似陷入酒疯的猎人，正等着他的猎物。

与之相比，西楼似乎没有多少意外，神色如常。

“西殿下。”

少年时的西楼是西殿下，成年后的西楼是杀人不眨眼的大人，他开口，言语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意思。

当年之事谁也没想到还有如此后续，更未想到，西楼会恢复到少年时期的样貌。

“长青，你恢复得不错，为何与他们为伍？”

没错，就是长青。

保了贺无言好几次的长青，后来自爆身躯，炸毁假宗陵界域的长青，依旧是一身长袍，活着……活到现在。

“路过帮个忙，没想到夺脉派竟还有后手，就是不知道这个后手能不能活着完成仪式，离开香市。”

“谁都有后手，嗯……”

西楼说此，回头看向自己来时的方向，好似隔着千余米，能看到那条马路上发生的一幕，看到贺无言放到车门把手上的手。

转身，就要回去。

长青身子一动，轻飘飘挡到西楼面前，态度很明显。

你，还不能走。

“他不能死。”

西楼开口，态度坚决。

“我也不希望他死，但有人拿一卷竹卷换我拦你十分钟。”

“当年你就留了一手，侥幸活下。现在，你是想再赌一把？”

乌敛一出，西楼杀意腾起，浓重阴气，带起一阵阴风。

树枝相互摩擦，发出沙沙的吓唬人声音。

“我是不见意动手。”

长青一笑，眼中疯狂更浓。

另一头，贺无言还没摸清楚什么情况，车灯照亮的前方，就隔着两米他还是能看见的。

照不亮的黑暗地方，走出一道高大的身影，走入车灯的照射范围，银光放射，倒映着一张疯狂、恶心的脸庞，与一张满是泪水的小小脸庞。

高大男子腋下夹着一个六七岁小孩，手中刀刃抵在小孩细嫩的肌肤上，带起一丝刺目的红色。

“下车，不然就杀了这小孩。”

车子被设下阵法，他们碰不了，男子不得不用些卑劣的手段。只要贺无言一下车，左右两侧藏起来的杀手，弓弩、枪口正对着他，保准他直接入轮回大道。

小孩子的脸上满是泪水，哭叫着，可怜巴巴的模样。

“不要脸。”

贺无言怒骂一声，转身就要去开车门下去。

居然牵连普通人甚至是牵连一个小孩，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不要下来。”

声音有一点点，下意识的贺无言缩回了手。

再去看，车灯照亮出的一片小空间。

一把大刀划破男人的脖颈，鲜血溅起，哭得惨戚戚的小孩摔在地上。持刀之人是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头戴梧桐镂空发冠，冷冷看了眼小孩，收刀。

再仔细看，男人另一手抓拖着什么东西，好像是两个昏迷的人，以及一把弓弩、一把枪。见此，贺无言心底发寒，握住手枪的手紧了紧，就算他一下车开枪，他也给死，逃不了。

“没用的东西，居然用热武器。”

男人收刀，在尸体上一抹，又摸出把手枪，不满出声。

一个两个，没一点精神、信仰，白瞎了老祖宗留下的传承。

同样打算开枪的贺无言，默默收起了手枪。这位救命恩人，好像不太喜欢热武器的样子。

男子转身，正面对着贺无言。

至少两米的身高，高大冷硬，一身黑衣，背着一把黑色的大刀，高高束起的乌发被一盏梧桐叶银冠固定。一刹那，贺无言想到了一个人，那个救自己为此断一臂的吴桐，很快回神，面前之人不是吴桐，长得七八分相似罢了。

“这小孩……”

不管是谁，贺无言也不担心，下车。

见小孩还在哭泣，想要上前，被吴桐一手臂挡在半路。

“木偶罢了，您小心点，不要靠近。”

“木偶？”

贺无言随便捡起根长长的枝条，戳了戳，小脸蛋上的肌肤有弹性，好吧，除了哭好像没啥了，特别是脖颈上的血……流都不流下来，好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