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头疼欲裂中缓缓睁开双眼,眼前的事物让昨晚饮酒过度的李兴志迷迷糊糊以为还在做梦。老款的欧式家具还带着油漆的反光,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没有一丝灰尘,身下的真皮沙发还散发着皮革独有的气味。
“这梦真好,还能看见老宅和老宅中只用过月于的新家具的样子。”李兴志下意识喃喃到。紧接着又叹了一口气:“哎要不是当年爸买了这些暴发户式的家具的,现在也可以抱抱孙子了吧。”
“爸”李兴志顶着刺痛的脑袋缓缓坐了起来,望着李父拖沿海朋友买回来的水晶吊灯陷入了回忆
李兴志的女人缘就是继承至李建国的相貌,两道剑锋般的眉毛加上英挺的鼻梁,着实为李兴志加上不少的分数。
当年李兴志父亲李建国可是一个相当有眼光且敢于付出行动的人,在个体户还被骂成二流子的年代里就闯出万元户的名头。从八十年代就开始倒卖倒买商品,什么能赚钱卖什么,从蜀地大山里把木材、药材等特产倒腾出来,再从沿海特区购置内陆还未曾出现的喇叭裤、遮阳镜等时代前沿之物。就这么一来一回,汲取了不菲的身价。
李建国起家早年不敢张扬,可李建国又是个爱显摆的性子,随着国家政策偏向市场经济,各地区政府摸着石头过河,李建国便主动散出自己的名头,一个李建国身价零头的小名头“万元户”。没错,说是李建国自己闯出的名头到不如说是自己散出的名头。可九二南巡的结束,让李建国不满自己“万元户”的这个小名头了,国家都说了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李建国就要让大家知道,自己就是这一部分先富起来的人,更要让大家都知道自己是一百个“万元户”。
李建国从后院柴房中拆开了年前从沿海走私回来的高档家具,又到国营商店买来各种电器,从沙发到板凳,从冰箱到电视,家里大大小小的家具换了一个遍。并且难得在家休息一月,天天大门长开着,见人笑呵呵的满脸嘚瑟,遇到熟人就往屋里面邀。
好景不长,当十里八乡的人都在羡慕嫉妒李建国这个“万元户”住着据说只有外国人才有的家具的房子时,李家就被人盯上了。当时几个流窜打劫作案的匪徒从李家门前经过,一个叫鼠哥的匪头子看见了李家满屋子的稀罕货,虽然不懂这些稀罕货的价值,但认定这户人家一定有钱。几个匪徒当晚就用斧子砍开李家大门冲进屋抢劫,金银首饰、现金、收音机能带走的都带走,不能带走的便砸了,最后还放了一把火。因父亲李建国全是现金交易,加之此次翻修新房,购置进口家电,4多万购买的药材存在后院仓库,劫匪走后留下的只有存折上面4多块和一栋被大火吞噬的老宅。李建国在匪徒砍门的时候就从床上惊醒,让妻子张绣英带儿子李兴志赶紧从窗户逃跑,自己去拖延时间。李建国慌慌张张的冲到厨房拿起了一把剔骨刀。几个匪徒冲进来就看见一个拿刀对着他们的中年人,二话不说,一人提斧子,一人轮起开山刀,一人还抬起了鸟枪,一声枪响后便是李建国的持续的惨叫哀鸣和血肉飞溅的声音
“父亲”眯着眼打量着这个无比清晰的梦中的房间,李兴志又想起那晚再次回到家时,看见的大批警察和围观着烧成废墟老宅的人群。唯独不见疼爱自己的父亲。
”最后一次见到父亲是那晚睡前父亲顶住盖好被子。”李兴志想到,记忆中父亲虽然长时间不在家,可每次回来时都会带回来各种新奇的玩意儿,有的时候是花花绿绿包装的糖果饼干,有的时候带回来会看着就高档的文具,有的时候还有可拆卸的玩具。李兴志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清晰的回想起父亲了。眼前仿佛又听见父亲讲天南海北的各种趣事、各种风俗习惯。要不是这个梦镜中的房间还原度太高,细节太逼真,还真回忆不了这么多当年的往事。
“你咋跑到沙发上来睡觉了喔?这么冷的天,被子也没盖,小心别着凉了!”李建国一大早起来就看李兴志坐在沙发上呆头呆脑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喔,我知道!!!爸!!!”李兴志下意识到,可还没等回答完便不可思议的看见了父亲,和3年前一样的父亲!
“爸”声音中带着颤抖,语气中带着哽咽,一瞬间千百千百中思绪缠绕在脑海中。“爸父亲!我不是做梦吗?我是在做梦!”
李兴志颤颤巍巍的伸出左手,用尽全身力气稳住颤抖的左手,一把狠狠的掐住大腿,剧烈的疼痛通过大脑神经返回传递到大腿上。千百种滋味充斥着心灵,“我,重生了!”
“哈哈哈~呜呜呜~哈”李兴志疯狂的大笑后便是嚎啕大哭,紧接着又是一阵狂笑,一直来来回回,哭了笑,笑了哭,嘴里还念叨着“不是做梦!不是做梦!”
“你娃是不是疯了。”李建国此时的声音,李兴志可是半点没听进去,直到李建国抱住了李兴志,李兴志才哽咽的说了一句:“爸,我想你了。”
李建国一愣:“你个瓜娃子,想啥子想嘛,我还有一个星期才走走。”“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李建国紧接着又问到,毕竟李兴志刚才着实有些不正常。
“只有一个星期就走,我记得车票买的是3月28号的。那岂不是明天晚上就是!!”李兴志惊的一个哆嗦。刚才充斥脑海中的各种情绪瞬间消失,剩下的只有后怕二字。“不,我不能让悲剧再次重演,不,一定不能,还有一天,还好来的及。”李兴志后怕的想到。
“爸,我刚才做噩梦了,梦到咋们家遭了难,你为了救我和妈就就走了。”李兴志直视着李建国严肃的说到,心想:“正好可以借着做梦的理由让全家出去避难。”
李建国看着从疯癫状态突然转为严肃状态的李兴志说到:“梦是反的你晓不晓得,你这个梦就说明我们家会有好事发生。你不要想太多了,自己吓自己。”“而且自己马上走了还得多显摆几天。”李建国心想。
对了老一辈流传下来的说法,梦是反的这个观点李兴志是不想继续说下去的,现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让全家避难:“爸,虽说是做梦,但是你一走就是好几个月,这次你在家也待这么长时间,也没说陪我和妈出去走走,还有几天你才走,刚好这次做梦我不想待家里了,要不你陪我和妈去青城山走走吧,青城山上边冷,你在北边买的貂皮大衣还没穿过吧?”“现在貂皮大衣可是稀罕货,亲情攻势加上最后一点破你爱显摆的心里,就不怕你不答应”李兴志对于老爹爱显摆的心里拿捏的还是很准的。
李建国一听,也感觉这个理由比做梦什么的出去强多了。带他倆出去顺便还能显摆,周围的人家也都被显摆完了,那就走出去吧。“成,爸是一直忙于工作,疏忽了对他娘俩的关心,乘着还有几天,咋们家也去山上祈个福。”
母亲张绣英是听见李兴志又哭又笑起来的,问明就缘由是哭笑不得。数落了父子俩几句便去做早饭了。昨晚不知道是怎么了,一向早起的母亲张绣英起来的比父亲还要迟。张绣英有着古典淡雅的相貌,快4了看着还有一点清秀的气息。可张绣英的脾气是一点和相貌都不搭边,火爆中带着泼辣,一生好强的性格和外公外婆在张绣英小时候就去世了不无关系。
张绣英在前世父亲李建国死后,靠着李建国留下的存折上的4来块和一片焦土,硬是靠着白天种地,晚上给人洗衣服供李兴志读完高中。李兴志多次想休学回家帮衬着张绣英都被张绣英连哭代骂制止了。好在时间不长,李兴志还算争气,19岁李兴志考上一个二本大学。期间李兴志也偷偷利用假期勤工俭学,但被发现便是一顿好打。大学李兴志给人当家教,在食堂帮厨,还倒给母亲张绣英汇款。
吃罢早饭,和母亲张绣英沟通好过后,李兴志迅速收拾东西,父亲李建国还以为李兴志是迫不及待想出去玩,收拾东西如此积极。可李建国并不知道李兴志现在思绪是一团乱麻。需要以45岁的灵魂假装15岁,尽力回想15岁以前所发生的事,做事说话都不能有太大的差异,脑海中还思考着未来的规划。“最重要的还有父亲,父亲现在是赚了一些钱,可时常游走灰色地带,加之现在南巡结束,父亲暴露了他炫耀张扬的性格,,一定得让父亲收敛一点,改掉暴发户的嘴脸,最不济也得暴的有点品味,不能连低调打脸,扮猪吃老虎都不懂吧,就赤裸裸的炫耀,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