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余未见,小年糕的肚子明显又大了一圈,一路从迎辉殿仪门走到殿中,已是喘息微紧、脸颊泛红,倒是颇有几分楚楚动人。
熹妃早已收敛了脸上的冷意,露出和善可亲的微笑,“敦妃妹妹身子重了,可别累着,快坐下喝口甜酪缓一缓吧。”
敦妃柔柔坐在了一旁铺着软垫的扶手椅上,又接过了迎辉殿大宫女兰薰奉上的甜酪,看似是抿了一口,舒锦却分明瞧见敦妃嘴上的胭脂都不曾沾染到那甜酪盏上……啧啧,这是连做戏都没做全乎啊!
三妃离得如此近,舒锦看得分明,熹妃亦不是瞎子。不由地又生了三分气恼,光天化日、众目睽睽,本宫还能下毒害你不成?本宫又不是齐贵人那等蠢货!
偏偏熹妃只能装作没看见,“敦妃素来不爱出门,今儿怎么来迎辉殿了,倒是叫本宫有失远迎了。”
敦妃做戏般擦了擦唇角,“熹妃言重了,你我皆是妃位,又何需远迎呢?倒是折煞本宫了。”
熹妃暗啐一口,原来你还记得自己是妃位啊,哪敢偷偷戴贵妃、皇贵妃才能享用的二等东珠!怪不得皇后容不下你!
说着,敦妃又面带热切地看向舒锦,笑盈盈道:“裕妃姐姐也在啊,有些日子不见,姐姐气色愈发好了。”
舒锦:装什么装,不早跟你说我要来迎辉殿么!
舒锦便道:“整日吃喝玩乐,又没什么好操心的事儿,自然心宽体胖,气色日佳。”——不想你,整天盘算这个、算计那个的!
敦妃倒是一时没听出裕妃的弦外之音,笑容愈发甜美:“姐姐这般有福,真是叫人羡慕。”
熹妃轻笑着插嘴道:“裕妃姐姐上能礼敬中宫,下能宽待宫人,又能和睦六宫,如此品性,自然福自天申。”
熹妃这话,敦妃总算是听出话外音了,甜美的笑容顿时散了大半,这个熹妃,这是在贬损本宫品性不佳吗?!
这时候,内殿传来咕噜噜的声音,隔着帘子一瞧,原来是元寿天申正在玩球。
舒锦便道:“虽说宽待宫人是应该的,可有些手脚不干净的奴才,倒是不能宽纵了。”
听得此言,熹妃一时不解,“怎么?姐姐宫里出了贼了?”
舒锦颔首:“可不是么!伺候天申的一个嬷嬷,竟偷了天申的一只玉兔捣药香囊。”
听得“玉兔捣药”四字,熹妃立刻就想到了中秋夜在敷春殿见到的那只……自然了,这种事情,是该彻查,只是裕妃特特当着敦妃的面这么说,便有些值得玩味了。
舒锦淡淡道:“人已经撵了,倒是可惜了她的针线手艺。”
说着,舒锦看向敦妃:“敦妃若是喜欢,不妨收入麾下。”
敦妃心底咯噔一下,她并没有叫身边人去直接接触那个保姆,按理说裕妃不应该查到她头上才对……但裕妃这明摆着是怀疑她了!原来如此,这才是裕妃刻意疏远她的原因!
敦妃好不容易才挤出个笑容,“既是手脚不干净的奴才,妹妹又怎会要?”
熹妃打量着敦妃的模样,心道,这么说,那香囊不是谨嫔偷来用以嫁祸裕妃的,而是敦妃自己设局……等等,那敦妃又是如何知道谨嫔会在中秋夜动手?
熹妃心中一凛,莫非敦妃是自己跳下去的?根本就没人推她!
这个敦妃!何时竟有这般心机了!真是小觑了这个小丫头片子了!
舒锦幽幽道:“人算不如天算,敦妃以后还是好自为之吧。”——她只是她最后的告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