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锦又道:“吩咐所有贵人、常在、答应都闭门抄写佛经,好生为皇上祈福。”——总之先都拘起来,这样也好管束。
“是,奴才记下了!”饮尽那碗牛乳燕窝,舒锦已是八九分饱,便搁下碗筷,听着外头的风雪之声不小,便又选了件湖蓝妆缎银狐披风披上,揣上热乎乎的手炉,这才赶赴御前侍疾。
今日下起了雪,虽然只是小雪粒,但伴着颇紧的北风,天儿还是很冷的。
但皇帝的九州清晏烧了地龙,炭盆也比往年着意添了一倍,因此殿中温暖如春。一入殿中,那银狐风毛上沾染的雪粒子瞬间便化作了小水滴,舒锦忙解了披风,交给大宫女书香。
后半夜侍疾的懋妃母女以及谧妃母子已迎了出来,屈膝问安。
舒锦忙亲手将谧妃与懋妃扶起,并柔声道:“昨晚辛苦了,皇上可醒了?”
懋妃摇头,低声道:“不过太医说脉搏见了好些,想来是快醒了。”
舒锦略一忖,她看了小脸疲惫的三公主一眼,道:“既如此,便略等等,等皇上醒了,你们问了安,再回去歇息不迟。”
这般辛苦之态,得叫皇帝亲眼瞧瞧才好。
懋妃和谧妃自是心知肚明,倒是三公主年幼单纯,只因满腔孺慕,方能强打精神。
正说着话,大公主身披狐裘入宫侍疾,正好赶上皇帝幽幽苏醒。
九州清晏寝殿之内,一派暖煦,雍正睁开困顿的眼,便看到了一屋子嫔妃子女,以贵妃耿氏为首,懋妃、谧妃、熹妃三人俱在,俱是一副紧张关怀之态,弘昼、弘昰、弘昕侍立一侧,谦恭如斯,舒宜尔哈与丰克里宜尔哈俱是眼眶通红。
作为在场身份最高的家眷,舒锦立刻满含激动地道:“皇上可算是醒了!臣妾等人,当真是吓坏了!”
一语出,众人落泪的落泪、唏嘘的唏嘘,端的是个和谐大家庭。
雍正纵知不可能所有人都真心关怀,但在这个身体虚弱的时刻,心也不免软了三分,“朕……昏睡了多久?”
舒锦方才早就估算过了,因此立刻回答道:“已经七八个时辰了!”
说着,舒锦拭了拭眼角,嘶——该死的履雪,加料太多了!
一瞬间,泪如泉涌。
其余嫔妃亦是泪落连珠,大公主与几个皇子虽不曾哭得稀里哗啦,但也都是眼圈泛红、泪光点点。
被这样气氛感染,小公主丰克里宜尔哈也抽噎了起来,“汗阿玛,您吓死女儿了!呜呜呜——”
舒锦暗道,此时此刻,真心落泪的,大约也就只有皇帝的这一双女儿了。
六皇子弘昰自小被养在太妃膝下,一直被皇帝忽略,更何况,她的生母被皇父幽禁至死,宣太妃一直颇有怨念,六皇子又岂能没有疙瘩?
至于七皇子弘昕,也是自小不得皇父好脸色,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姑娘,皇父还不肯赐婚。此时此刻,七皇子心里也是幽怨多些。
至于弘昼就更不用多说了,天天当孙子,哪还有什么孝心?!
而她们这四个老妃子,有一个算一个,怕都巴望着雍正早点死呢。
殿中呜呜咽咽,叫才刚心软了三分的雍正不禁皱眉,这些个女人啊,就知道哭!真是烦死了!
偏生正在此时,外头传来一阵嚎哭之声,“汗阿玛,儿子侍疾来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