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皇帝太难伺候了!
弘昼赞同地点了点头,他一天到晚半点错都不敢出,饶是如此,汗阿玛还是能找到借口训他!
“天儿愈发冷了,我瞧着你汗阿玛今年是不打算回紫禁城了,这园子是夏日避暑的好地方,冬日则难免湿寒一些,我已经督促惜薪司再筹备些红箩炭进宫。永瑚和拂珊年纪小,可得好生御寒。”舒锦缓缓叮嘱着,同时心想,不如先挪些她的份例过去,反正她的炭例素来用不完……
“有长离照看,您放心便是。”弘昼笑呵呵道。
舒锦缓缓点头,“亏得有这样的贤内助,你才能专心跟着你汗阿玛学习政务。”
话才刚落音,张守法便慌慌张张跑了进来,直接噗通跪倒在地,“娘娘、五爷,大事不好了!皇上突然晕倒了!”
“什么?!”舒锦微微一震,想到雍正的不正常的气色,心里倒也没有太过惊讶。
张守法叩首道:“太医院上下已经赶去御前了,您也快去瞧瞧吧!”
是了,身为嫔妃,得去侍疾!
舒锦忙不迭吩咐道:“速去传懋妃、谧妃……还有熹妃,已经宫里宫外的诸位皇子公主,也传他们速去侍疾!”
张守法忙小心请示:“四贝勒也……?”说着,他又看向和亲王。
弘昼神色肃然:“这种事情,自然不能独独撇下他!”——反正宫里有熹妃,额娘不传召,熹妃也会传信过去,怎么也是瞒不过他的。
况且汗阿玛只是病了,又是驾崩了。弘昼腹诽道。
舒锦又吩咐道:“速去长春仙馆,叫长离替我好生约束后宫!”
做了这一系列安排之后,舒锦才领着弘小昼直奔九州清晏殿而去。
冬日初肃,寒风甚凛,舒锦特特披了件里貂斗篷,还是被吹得脸颊冰凉、双手发僵——走得太急,甚至没准备个手炉揣着。雍正这病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皇帝的寝殿中,扎堆了十几号太医,一个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子面色凝重、窃窃而谈,舒锦竖着耳朵听了会儿,无非就是些“积劳成疾”之类的废话,还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嘴碎了句“丹毒”云云,但又很快被压了下去。
得嘞,舒锦算是明白了,这又是嗑药又是熬夜工作,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
舒锦的到来,让众太医的议论声戛然而止,由太医院院令领头,纷纷上前朝贵妃舒锦以及亲王弘昼请安,一个个倒是颇为谦恭。
舒锦正色垂问:“好了,不必拘礼。皇上龙体如何了?”
须发如雪的老院令长吁短叹,“皇上这些年宵衣旰食,时常彻夜伏案,再加上饮食不周,脾胃不和,这日积月累之下,龙体才会遭不住。”
舒锦摆手道:“皇上日理万机,内外皆知,院令就不要说这些虚的了,赶紧给皇上开药啊!”
老院令瞅了瞅左右院判以及一众太医,“微臣正与诸位太医商议药方。”
舒锦蹙眉,我都听见了,怕是商量老半天了吧?舒锦正色道:“烦请诸位快些,皇上可还昏迷着呢!”
在舒锦的催促下,老院令这才亲自捉刀写了一纸药方,又与左右院判、众太医一一过目之后,方才叫太监去抓药熬药。
如此忙活了一个多时辰,一碗浓黑的苦药汁才终于新鲜出炉。
舒锦看在眼里,只皱眉头,这玩意儿,闻着便觉得苦得很。
她瞅了瞅帘帐内还在昏睡的糟老头子,又瞅了瞅自己的儿子,冲他努了努嘴。
弘昼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舒锦点头:不是你,难道是我?臭小子,还不快去亲尝汤药!
弘昼忍不住瞄了一眼自己的两个弟弟——六阿哥弘昰、七阿哥弘昕,都低眉顺眼立在一旁。
这会子,懋妃、谧妃、熹妃,以及皇帝尚在宫中的子女皆已赶到,一个个都静默无声。三贝勒弘时、四贝勒弘历今儿是来不及进宫侍疾了。
毕竟皇帝晕倒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这会子无论是圆明园宫门还是京城的九门已然关闭,今儿是插翅也飞不来了。
不过雍正昏睡得很沉,方才熬药的时候,舒锦去给他擦脸,试着推了两下,都没有任何反应。要不是还喘着气,舒锦都要怀疑是不是挂了。
当然了,她心里清楚,雍正还不到挂的时候呢。
这个时空的雍正提前了十年登基,而如今不过才雍正十九年,还有四年呢。
虽然也不好说一定不会出现意外,但舒锦可不敢奢望雍正提前挂掉。
哪怕是大晚上,也不要乱做美梦。
弘昼只得从张大总管手上接过那碗药,吹了吹热气,那苦涩的药味瞬间钻进他的鼻孔,弘昼忍不住眉头皱巴巴。他也只得硬着头皮舀了一勺送进自己的嘴里,然后整张脸都瘪了,“怎么这么苦?”
老院令躬身道:“良药苦口。”
舒锦已经走到了皇帝龙榻前,她小心翼翼拿了几个软枕,把糟老头子上半身略垫高些,然后用眼神催促弘昼,赶紧喂你老子吃药!
人在昏迷的状态下,还真不好喂药。
其实掰开嘴灌会比较省事。
但这么多人直勾勾瞅着呢!
就算舒锦内心再大不敬,也得恭恭敬敬给昏迷的皇帝陛下一遍又一遍擦着嘴角。弘昼的喂药技术实在不打咋滴,一勺塞进去,得流出来大半勺!
舒锦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她瞪了弘昼一眼,“还是我来吧!”
弘昼松了一口气,连忙把药碗双手呈上。
舒锦忙把帕子塞在皇帝陛下下巴底下,然后接过药碗,吹了吹早就不烫的苦药汁,然后温柔地喂药——额……还是流出了半勺有余!
看样子不是弘昼的问题……
看着那药汁濡湿了皇帝斑白的胡须,舒锦急忙想要去擦,可她手上还捧着药碗呢。
侍立在侧的懋妃见状,忙不迭上来擦拭。
舒锦松了一口气,赶忙继续往皇帝陛下嘴里送药。
就这样,一个喂药,一个擦。
一碗药、洒半碗。
忙活了好一通,污染了三四条锦帕,这才喂完了药。饶是如此,还是弄脏了皇帝陛下的领口和衣襟,甚至被子上也沾了些。
舒锦叹了口气,好多年没侍疾了,还真有点不适应。
少不得伺候皇帝陛下擦洗了龙脸、又更衣、换了被子,这才算是结束了“侍奉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