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昼走后,雍正陛下那张冷峻的老脸却立刻松缓了一下,脸上露出些微喜色。他略略估算了一下,这个孩子,来得倒是略早了些……
不过不打紧,许多事情都改变了。
左右吴扎库氏是个好生养的,早些晚些都不打紧。
结束了一天课业的弘昼回到长春仙馆的衍庆堂,便看到屋里摆满了各色绫罗绸缎、珠玉珍宝,弘昼心里“哦豁”了一声,“这是后宫母妃们送的贺礼?”
吴扎库氏含笑相迎:“母妃们的礼物已经收入库房了,这些都是皇上的赏赐。”
弘昼微微讶异,明明今早汗阿玛那叫一个冷淡,转眼就赏了我福晋这么多好东西?
高兴之余,吴扎库氏又不免有些紧张:“若这一胎是个小格格,皇上会不会失望?”
弘昼道:“四嫂怀小格格的时候,汗阿玛可不曾降下赏赐。”
汗阿玛再没好脸,对待他和对待四哥终究是不一样,自然对她他福晋和四福晋也不一样。
“这个,我也晓得。”哪怕是四福晋生了嫡子,皇上虽也有赏赐,但也没这么多。
如此看重,吴扎库氏既欢喜,又不免平添了许多压力。
弘昼拉着自己福晋的手道:“你也不必紧张,哪怕先开花后结果,也没什么不好。”只要福晋能怀上,就说明爷好着呢!只要爷好着,日后还愁子嗣不成?
四福晋便是因为“先开花”,被半逼着紧接着就要了二胎。
四贝勒的大格格是雍正十六年夏天降生,永琳是十七年秋末落地,两年生两胎,身子哪里遭得住?
吴扎库氏也知道,自己哪怕头胎是小格格,贵妃娘娘和五爷也不会在她身子没养好之前就逼她生二胎。可心里还是盼着头胎是小阿哥,如此方能安心。
“爷,我都有了身孕了,几位妹妹的药便停了吧。”吴扎库氏道。如今都是雍正十七年的年底了,几个格格生生都吃了快三年的药了。那些东西,再温缓,吃多了终究伤身。
弘昼也晓得,是药三分毒,只是他也觉得早了些,便道:“再缓缓吧。”
吴扎库氏小声道:“四贝勒府上都停了……”
弘昼皱了皱眉,跟老四比这个作甚?!
吴扎库氏又道:“何况就算现在停了药,也得调理个一年半载才有可能怀上。”——深宫之中,女子不易,既然她们都安安分分,自己又何必做恶人?
弘昼这才点了点头,“也罢。”侍妾格格那也是正经选秀进门的。
吴扎库氏这才微微释然,“我进门两年多才总算有了,生生耽误了她们。等我生了,爷也该请封个侧福晋。”——说罢,她小心翼翼瞅着自己丈夫的表情。
弘昼这下子毫不犹豫摇头道:“无生养之功,侧福晋便不必立。”
吴扎库氏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自然还没贤惠到那种地步,只是身为皇家福晋,不得不贤惠。
吴扎库氏含笑点头:“日后母凭子贵也好。”
弘昼忙拉着福晋的手一并去罗汉榻上落座,“你不要想太多,爷被汗阿玛训得跟个陀螺似的,但凡有点心思,也都搁在你身上呢。”
有孕之人易多思,弘昼可以理解,所以才加以抚慰。
吴扎库氏脸皮微微一胀,“是妾身小心眼儿了。”
弘昼笑着说:“你这样的,已经是一等一的贤妻良母了。放宽心,好好养胎,爷和额娘自会护你周全生产。”
吴扎库氏心中大安,忙点了点头。
翌日清晨,澹宁殿的宫务再度堆积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