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切无需赘述。

毕竟不管哪个世界, 黑绝先生搞事的心情都是那样真挚，所下的黑手也都是那样类似，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忍界从来就是一座“残酷森林”, 没有足够力量的人想要搞事，也只能凭借各种阴谋诡计了。但既然能成功，就只能证明他很擅长这些，且有着足够的耐心。

“……不可能。”

理想的崩塌, 让宇智波带土难以接受。

因为如若一切都是个骗局，那么, 他这些年的坚持和所作所为又算是什么呢？他从未告诉任何人，他于内心深处告诉过自己无数次——现在为了拯救世界而牺牲的这些人, 是必要的合理的牺牲, 但是, 没有关系, 等他的梦想达成，等无限月读彻底笼罩整片大地，那么, 这些人会在月读世界中重获新生。

他依旧是无可救药的垃圾。

但他们会变成更好的自己。

而如若一切都是骗局……

那么, 这又算是什么呢？

宇智波带土无法接受这种事。

此时此刻，他依旧戴着面具，然而, 因为方才那漫长——漫长——又漫长的交谈, 他的身份已然昭然若揭。

伴随着他此刻的开口, 所有人都默默地看向他，正如猫耳少女之前所说的那样，他就是一个典型的“从被害者转化而成的加害者”。

旗木卡卡西沉默了片刻后，缓缓走到依旧被捆绑着的对方的面前, 抬起略有些颤抖的手，朝后者的面具伸去。

宇智波带土下意识扭下了头，谁都行，谁都可以，但唯独这个人不行，他不想被这个人摘下面具！

然而……

银发青年却果断地抬起另一只手，非常强硬地一把按住了他的后脑勺，借此限制了他扭头的动作。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也稳稳地落到了面具青年的橘色面具上，微微用力。

面具即将被掀开的那一秒……

宇智波带土开口说道：“滚开！别碰我！离我远点！”数句话后，他蓦地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猫耳少女，声调有些破音地说道，“没听到吗？让这混蛋离我远点！！！”

“……”宇智波带子眼神怜悯地注视着眼前的男人，她知道，宇智波最讨厌自己的这种眼神，但是，她也的确没办法不同情怜悯眼前这个人，因为如若不是……也许，她会走上和他一样的错误道路，正因为同样站在岔路口过，所以，才更加能够理解对方的心情——

在带土的设想中，他总有一日会在旗木卡卡西的眼前掀开面具，近乎虐待又近乎自虐地痛快享受着后者的震惊愧疚痛苦崩溃……

但绝不是现在这样的情形……

“别逃避了……”她轻声说道，“带土，没人比他更有资格掀开你的一切面具。”

正因为是旗木卡卡西。

只因为是旗木卡卡西。

也只能是旗木卡卡西。

话音刚落。

黑发青年脸上的橘色面具，“咚”的一声掉落在了神威空间的地面上。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旗木卡卡西依旧下意识睁大了双眸，他漆黑的眼眸中，倒映着眼前的这个人，并且努力地想要在这个半张脸满是伤疤的青年脸上，寻找着过去的那个人，寻找着一直以来心中的小小英雄。但有那么短暂的一瞬，他什么也没找到。

事已至此。

宇智波带土反倒是镇静了下来，他之前因为紧张而微微耸起的肩头放松下来，脖子微歪，稍微调整了下双腿的姿势，然后，冷笑了声：“怎么，垃圾，已经记不住我的脸了吗？”

“……”旗木卡卡西张了张嘴，一时之间居然没能找到自己的声音，但很快，他发出了声音，“你……带土，你变化确实很大。”

“……”短暂的怔愣后，宇智波带土“呵”的冷笑了声，“谁能永远不变？区别只在于是变好还是变坏。”

“那么看来……”旗木卡卡西缓缓抬起手，掀开了自己一直遮盖住左眼的护额，苦笑着说，“咱们都是往坏的方向走的类型。”没有好好努力的忍者和朝着坏的方向努力的忍者，谁又有资格说谁呢？而带土变成今天这样，他认为作为曾经同伴的自己绝对要承担主要责任。

“……”

写轮眼与写轮眼相对。

在这个瞬间……

银发青年眼眸中的三勾玉，蓦地变成了“风魔手里剑”的图案——宇智波一族的人，再受到极大刺激的情况下会瞳力剧增。

这只眼，早已是万花筒写轮眼的状态，只是一直以来没有被它的持有者发觉而已。而眼下，在“两方主人”激烈震荡的情绪中，它终于展露出了原本该有的、最为真实的姿态。

“……”

“……”

旗木卡卡西一把抬起手，捂住眼睛，另一只眼睛深深地注视着眼前人，开口说道：“带土，都是我的错。”

“哈？”宇智波带土再次冷笑了声，“和你这垃圾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