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座城市,有一道属于我的窗,窗前摆放着一盆兰花。那盆兰花,几度花开,几度花落,见证了我对妻子的依恋,也见证了我对妻子的愧疚。每当看见那盆兰花,我的心底就会涌起一股暖流,忍不住加快脚步。因为我知道,兰花的后面,有我温柔贤惠的妻子在等我回家。
妻子爱兰花,说它风姿潇洒,淡雅独秀,品格高洁,不愧是花中君子。有一次,听她夸兰花时,我便逗她:“不就是一种花吗,有什么稀奇?”想不到妻子柳眉倒竖,骂道:“好没良心,要不是爱兰花,我才不会嫁给你!”我不禁大吃一惊,便问她:“果真如此么?”
原来,与妻子相识之初,她对我的印象并不好,倒是我悬挂在墙上的兰花图,让她的眼睛为之一亮。那幅兰花图,是我孤独之时的涂鸦之作,我用细长的毛笔,在崭新的宣纸上,随意勾画了几片兰草,然后用小楷提写下一首明代薛网的兰花诗:“我爱幽兰异众芳,不将颜色媚春阳。西风寒露深林下,任是无人也自香。”妻子说,看过了兰花图,读过了兰花诗,便对我生出了许多的好感。
原来如此!我对兰花不禁心存感激,便对妻子说:“既然你喜欢兰花,为什么不养一盆兰花?”妻子欣然同意。几天后,果然从花市上买回来一盆兰花。每天早上,她都要细心地浇水、施肥、整理枝叶,然后很小心地摆放在窗台上。妻子约定说:“见花如见人,如果窗前有兰花,那就表示我比你先回家。”我知道,妻子的约定,不过是希望我也象她一样,早点回家。于是我爽快地答应说:“好呀,我一定早点回家。”
时光可以淡忘所有的幸福与感动,正如它可以淡忘所有的痛苦与悲伤。琐碎的生活,慢慢褪去了爱情的颜色,匆匆的步履,渐渐踩碎了婚姻的浪漫;窗前的那盆兰花,也慢慢淡出了我的视野。习惯了摩肩接踵的人流、车来车往的纷繁和灯红酒绿的街市,对生活的概念,便只剩下了浮躁。我便在这浮躁里,游走于外面的世界,把早出晚归当作是一种潇洒。妻子开始还能忍受,后来便与我争吵,眼神里充满了幽怨。
终于,在我又一次晚归之时,妻子生气地说:“知道我在家等你的辛苦吗?”而我也不甘示弱地回答她:“知道我在外奔波的辛苦吗?”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最后,妻子平静地问我:“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什么约定?”我不禁有些茫然。
“好没良心,你竟然忘记了那盆兰花!要不是爱兰花,我才不会嫁给你!”妻子明亮的眼睛,变得黯淡起来,最后竟放声大哭,那是我第一次看她如此伤心。
面对妻子的指责,我无言以对。我没有想到,在妻子的心里,那盆兰花,竟然成了我们爱情的象征。每天,她都惦记着那盆兰花,细心地浇水、施肥、整理枝叶。她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盆兰花,摆放在我回家能看到的窗台上。她是想早点告诉我,她已经回家了,正为我准备着香喷喷的晚餐,等我回去与她一起分享……而我,甚至不记得窗前还摆放着一盆兰花。那一刻,我的心突然就有了一种深深的愧疚。
从那以后,在我归家之时,都会先望一眼自家的窗台,看看窗台上是不是摆放着兰花。每当看到兰花,我的心底就会涌起一股暖流,忍不住加快脚步。因为我觉得,兰花就像是妻子那双充满期盼、充满温暖、充满爱意的眼睛。
完毕
窗外,风已很冷。
刚才我走到窗前的时候,几片落叶从窗前的树下轻轻地飘零,毫无声响。见到落叶,突然才发觉,时令已过了深秋,将要面对的,是一个又一个落叶纷飞的日子。
静立窗前,看着树上的叶子一片一片的落下来,我的心,除了绝望与悲伤,还有最后的一丝美丽,但我知道这一丝美丽不会长久,它让我想起了你,想起了我们的以后。
与你的相识,完全可以称为美丽的邂逅。在这邂逅里,我们笑过,闹过,哭过。有默契,有争执;有快乐,有悲伤;有感性,也有理性。或许是因为男女有别,我的感性比你多,你的理性比我多。但我却执着地坚持着我的感性,我总以为,爱情首先是两颗心的相知相融,稀饭和面包倒在其次。而你也坚守着与我相反的信条。
是的,人与人总是不同,纵然是牙齿和嘴唇,也总有不和谐的时候。我总是期盼着你能给予我更多的时间和空间,哪怕你将我的期盼无限缩小,只剩下一个微笑、一个亲吻,或者一句笑语,我都能将它融化为幸福的感觉。然而,我得不到,得到的只是你的忙碌、推辞和离开。
或许,你忘记了,我是个需要呵护的女人,夫妻之间除了结婚证,还有物质的给予、情感的交流、生活的抚慰。聚少离多、似有若无的爱情,还算不算爱情?从前,我没有丝毫的怀疑,总以为你忙碌之余会给我弥补,总盼着失望之后你会给我希望,将“等你也是一种美丽”作为我们婚姻的座右铭。
我期待着,用耐心陪你书写了无数个春天的故事,一直写完整个被风吹过的夏天。而此刻,站在窗前的我,已然感受不到夏风的温暖,只有阵阵萧瑟的秋风,只有片片飘零的落叶。
“落叶飘零几时休,妆镜离人无限秋”。秋风里,一片落叶轻轻飘落在窗台,毫无声响。
我想,落叶在放弃树枝的时候,是否会留恋曾经在枝头上的招摇?是否还记得青春草地上那个温暖的怀抱?是否依然会在枯草丛中执着地欢笑?或许,它在放弃树枝的时候,只是因为一阵突然的风,没有选择,没有回忆,也没有思考。
窗台前的那片落叶,我轻轻地拾起了,同时心底也拾起一片人生的答案,虽然有些飘渺,有些无奈,有些不舍但我终于在落叶与你之间,作出了自己的选择。
我轻轻抚平落叶卷曲的角,再呵一口气……我决定将落叶装裱成一幅小画,挂在我孤独的卧室,因为这样,在我打开沉睡的眼睛时,才会让我想起,当初的你,是那么的火热、浪漫、多情。
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