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流芳的作用在于打击对手的士气，同时也告诉诸省绿营一条出路：连汉军八旗都能投降，你们为什么不能呢？
在现在双方看起来还有些势均力敌的情况下，这个信息不会起到什么作用。
但形势是不断变化的。
在某些条件下。
这个信息绝对能让一大票的绿营武官动摇。
千古艰难惟一死。
很快。
杨流芳穿戴整齐。
除了摘掉帽子露出自己已经剪掉了辫子，还勉强挽起一个冠，但因为前面没有头发，这个冠看起来相当的滑稽。
在他身后的几十名原大清忠良也是差不多这副打扮。
猎兵连连长罗定山相当不爽的带着麾下士卒，护送这几十人一路越过整齐的队列之间的空隙，一直到了清军军阵之前。
这一战是堂堂之阵。
猎兵连被安排作为预备队。
没有了再次立功的机会的罗定山当然不爽了。
几名明军的士卒举着巨大的横幅，拉开之后，又是“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八个大字。
杨流芳的出现让清军的军寨内的绿营兵官出现了一阵骚动。
“杨大人？那是杨大人？”
“这鞭子怎么剪了呢？嫌热吗？”
“热什么，现在才三月份，哪里热了。”
“不会是投降了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杨大人可是汉军八旗出身，是旗人。”
“那也是汉人吧？”
“也许是杀鸡儆猴，要祭旗呢。”
“可怜啊，阵前杀头，孤魂野鬼都做不成了。”
虽然看起来杨流芳杨大人有点不像是要被推出来杀头的样子。
但是汉军八旗出身的武官投降。
这事太过于震撼
以至于绝大多数的绿营兵官都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直到杨大人拿起一个喇叭形扩音筒。
“广东、广西、江西、湖南、贵州的绿营兄弟们，我是广东绿营督标参将杨流芳啊。大家应该都认识我，汉军八旗正白旗出身的。”
杨流芳的声音很大，都声嘶力竭了。
可见其卖力的程度。
整个战场都安静了下来。
收缩在军寨之中的清军，尤其是那些绿营兵官更是竖着耳朵细听。
“明王复兴华夏，欲驱逐鞑虏，恢复中华。我等堂堂男子汉，何必为鞑子做牛马？快快弃暗投明，驱逐鞑虏，恢复汉家天下！”
声音穿过战场。
所有的绿营兵官张大着嘴巴，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位杨大人。
投降了。
汉军八旗出身的杨流芳杨大人真的投降了！
不少绿营武官拼命揉搓眼睛，随后瞪着眼睛向前看，结果左看右看，那位阵前劝降，不是杨流芳杨大人又是谁呢？
不过杨流芳一个人的声音再大，也很难让巨大的军寨中所有清军都听到他在说什么，
实际上听到的也只是前沿的一小撮而已。
不过杨大人也当然没有就喊喊话就算了。
他转身，扬起手臂。
“手持钢刀九十九啊，预备，唱！”
七十七名绿营投降武官组成的庞大合唱队扯着嗓子就唱了起来。
“手持钢刀九十九啊咦哈嘿！”
“杀尽胡儿才罢手啊咦哈嘿！”
“我本堂堂男子汉啊咦哈嘿！”
“何为鞑虏做马牛啊”
七十七名壮年男子组成的男高音合唱团，声音不但传遍了整个清军的军寨。
连江对岸的吃瓜群众们也听得无比清晰。
“这这是反歌啊？！”
有人惊呼。
但很快被人提醒人家就是在造反呢。
“啧啧啧，七十多个绿营武官，全部投降了”
“这也太”
“太离谱了。”
连吃瓜群众们都觉得离谱。
要知道现在还是煌煌大清呢，明军再厉害，也还没有在大陆上取得立锥之地。
实力对比非常明显。
但是双方只是打了一阵。
就有七十多个绿营武官投降。
这要是再打下去。
这堂堂大清经制绿营兵。
岂不是全部要投到大明那边去了？
那这大清朝还打个毛啊。
沉默是清军军寨中的主题。
别说是一般的绿营兵了。
就算是福康安本人脑袋都是轰轰的。
人生阅历很丰富，见得多了，都能和乾隆谈笑风生的福大人现在也有些遭不住，脑子瞬间当机，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提前光荣了。
杨流芳是谁？
汉军八旗正白旗世袭协领出身。
祖上是跟着尚可喜一起来镇广东的。
哪怕是后来尚可喜被其之尚之信夺权，尚藩反叛。
这杨流芳的先祖也是站在尚可喜这边的。
大大的大清忠良之后啊。
他都投降了？
他怎么能投降呢？
这到底他么的是怎么回事？
大清待他不薄啊！
“反了！反了！”
孙起蛟举起颤抖的手指着前方还在卖力合唱的杨大人合唱团，声音颤抖之中带着几分恐惧。
这逆明究竟有什么魔力？
七十多个绿营武官啊！
全部投降了！
竟然真的全部投降了！
就没有一个大清忠烈吗？
现在还是惶惶大清盛世啊，居然没有一个大清的经制武官愿意为大清尽忠的！！
和明军强大的战斗力比起来。
这，才是让孙起蛟和福康安恐惧的地方
福康安铁青的脸上忽而变得狰狞。
“开炮！开炮！！把这些逆贼都轰死！！”
很快。
轰轰轰。
清军营寨中炮声隆隆。
不过在这个距离上想要首发命中可太困难了。
连明军那些学习过如何科学打炮的炮手都做不到。
更何况清军这些打炮只能靠直瞄的二把刀。
炮声响起的那一刻。
罗定山就让人带着七十多名武官合唱团成员迅速撤离。
随后
一声闷响。
一枚炮弹在榴弹炮营的阵地上冲天而起，朝着前方清军的营寨飞去。
黑色的炮弹在此刻成为了一切的中心。
所有人眼睁睁的看着这枚炮弹越过了好几里的距离。
在清军前沿营寨落下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