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冥棠好奇扶川隐过设备监察的能力, 且因为凰惊光被其录下了影像,且用神殿压制了王族,总体来说局面自在这人的掌握之中。
所以,她万万没想过灼衣会看穿公爵夫人。
可能吗
如果是三年前, 他们都得对神子神女仰望着, 但蔚冥棠入了中央学宫,既结交了天都郡主, 又拜师了泣血亲王, 眼界提升,且她灵魂自然也是突破很多, 论灵魂能力,她能吊打学宫很多人, 她都看不出公爵夫人的虚实, 神子神女就一定厉害
可她又的确看出灼衣这番举动是不寻常的从旁人的反应看来,灼衣一介神女, 强大自持, 冷漠清高, 作风尤为端肃雅正, 跟名声狼藉喜好享乐的公爵夫人根本不像是一路人。
可她们如果不认识, 灼衣为何
众目睽睽之下, 仿佛浸泡在猜疑跟迷茫中,但灼衣目光却尤其锐利清明,锁住眼前端着酸辣粉的某人,灼灼目光似炙阳。
扶川竟莫名有了几分心虚真看穿了好像又不太像。
以灼衣的性格,真看穿了自己也不会表露出来,反而会在私下找到自己隐秘私聊
所以现在这番表态,只有一个可能。
“当年没想到你这样的人真能死了, 如今也没想到你还能活。”
这说的是人话吗
很不中听啊,所以果然跟江时镜是认识的,十有还有仇。
扶川斟酌了下,决定根据事实说话,说“我们以前认识抱歉,神女殿下,我失忆了,以前若有冒犯之处,还望见谅。”
大概是看到有热闹可图,那本来带着人去核心区跟王族谈判的蓝幼故意磨蹭了流程,拖拖拉拉的,企图吃一波瓜。
公爵夫人果然也是会审时度势的,惯会欺软怕硬,面对神女这不也挺礼貌温软的,哪有之前凶神恶煞的样子。
倒是神女殿下对此很是不感冒,连笑声都带着几分寒潭飘冰气的范儿,双手交叠撑着下巴,说“失忆这么老土的事都让公爵夫人你赶上了,幸好没有带球跑。”
什么玩意儿
扶川怔了下,别人听着也有点微妙,尤其是不远处的江月初。
众人来回看看江月初跟公爵夫人,努力揣测是不是还有一颗球。
好像市面上是有这类红书白月光归来,狠毒玫瑰娇妻带球跑
没想到啊,神女殿下也能与时俱进,与民同乐
扶川遇到的抓马情况也不止一次两次了,眼下确定灼衣跟江时镜有仇,而非认出自己,反而觉得这局面也没多糟糕,于是心态放松,神色平静道“那倒没有,我那夫君没这样的运气。”
公爵夫人就算失忆了,对自家公爵夫君也很埋汰呢。
这点倒是一直没变过。
苏幕遮忍不住多看了扶川一眼,却发现船医似笑非笑看着自己。
嗯
灼衣也笑了,“人可以失忆,镯子总不会吧,把你那破镯子叫出来。”
扶川怕镯子被套出虚实,所以不太情愿,于是冷静且委婉道“它一个镯子知道什么,如果是我以前得罪殿下你,那也是以前的我犯下的错,做人要往前看你饿了吗这里的酸辣粉不错,我给你叫两碗”
灼衣把长枪啪一下放在了桌子上,“你叫还是不叫”
枪尖对准了她。
扶川“”
她把镯子召出来了。
结果这破镯子一看到灼衣,愣了下,吓坏了,刺溜一下就要跑回扶川体内,结果被灼衣一根手指勾住摁在了桌子上。
“我的枪是王器,可以打爆你,所以你最好老实点。”
真凶啊,太特么凶了,一根手指摁金耀器。
“知,知道了,你放开,放开我,我不跑。”镯子又气又怕,只能在桌子上滴溜溜蠕动着爬到扶川手边。
灼衣也不在乎它的小动作,只冷冷问“你的主人江时镜,它真的失忆了”
这不是试探,是直球。
镯子还不蠢,当然知道得掩护扶川身份,于是坚定道“对的,我主人在黑魂之森历经生死,但还是因为黑魂的屡屡伤害而损伤魂魄,中间的确失忆了。”
失忆没什么,谁家作精还能不犯点病,在场的人其实更在意她是怎么觉醒这么高资质的,莫非他们需要魂魄重创失忆一下
灼衣也没说信不信,只是若有若无扫过扶川的脸,判断这人的虚实,一边淡淡问“失忆了没事,那你告诉她,当年你是怎么对我的。”
扶川一愣,真是陈年旧怨啊,而且当时灼衣大概率还很弱小,被欺负得时候无反抗能力。
就比如江月初那会。
但她们都记恨着呢。
扶川有些头疼了,也知道对灼衣肯定是糊弄不过去的,这人搞不好更讨厌被糊弄,还不如坦然点,毕竟她失忆了。
“看来还真是以前的错,如果是我的镯子当年不懂事,有眼不识泰山,伤害了殿下您,今日我愿意为它负责,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
甩锅是甩锅,但也愿意担责。
大王你真好,我都感动死了。
灼衣微笑,手指抚摸着镯子的边沿,既性感又冷酷,“你说。”
镯子但凡不是个镯子,它都能当场哭出来,支支吾吾说“就是缠住她,吊起来,让她哭,哭晕了就乖了。”
扶川愣了下,默默说“我刚刚说什么来着担责是吧,忽然觉得这种事得它自己来,年纪轻轻一把年纪了,虽然不是人,但也要有做人的担当,殿下你要不把它带回去修理吧,我绝无怨言。”
镯子急了,可又不敢甩锅给大王,毕竟正主不在,它急得浑身跳光。
灼衣“不是你让它干的吗说要让我当你的洗脚小丫鬟。”
扶川“”
边上的蔚冥棠既无语,又无奈,公爵夫人这个马甲,委实是
听到这话的人表情都窒息了,连凑热闹偷听的蓝幼都一脸懵圈,如同看变态一般看着扶川。
奇耻大辱啊。
难怪灼衣要在多年后找公爵夫人麻烦,这样的仇怨把其挫骨扬灰都不为过,毕竟强者都高傲,妖孽都极端。
而扶川却猛然顿悟了一件事这灼衣是什么时候成为神女的总归是在江时镜准备诈死之前吧,两者间有没有什么关系
“其实五年前得知你的死讯,我去看过你那艘船,也去过黑魂之森。”
扶川心脏微微抽紧,镯子也紧张起来了,但被扶川用手指扣住它的颤抖。
等于两根手指摁住了一个镯子。
灼衣挑眉,抽回手指,身体背靠椅子,抽出一根烟,点燃,抽了一口,吐出烟圈,在轻烟中冷冷看着扶川,“发现但凡没有极端巧合遇上黑魂之事,你是可以生还的那时我很好奇,假若当年我没有因为一些事暴露真身给外界得知我的样貌,这个消息没有传回南部,你是不是就认不出这个神殿的灼衣是你当年欺负过的女孩。”
“然后,你也不会吓得想要假死逃生。”
“结果运气不好,被卷入黑魂之森。”
“告诉你,我的猜测对吗”
大概率是对的,扶川此刻很确定灼衣所谓的暴露真身应该是当年自己申诉后,其显现在贝鲁克神殿分部击杀自己的少官,那次她少有暴露了真容而这个新闻肯定传回了南部,被当时的江时镜看到了,认出了人,从时间点上看符合,而当时的江时镜还出于身世危机中,灼衣的身份等于是压垮她的稻草,这才迫使这人不顾浮空公爵的不赞同而选择诈死。
但这件事,江时镜对自己隐瞒了,估计是怕这么大的锅把自己吓跑了,没人替她冒风险对付王族那些人。
不过怎么说呢,算是阴沟翻船吧,这鸡贼精明的公爵夫人是真想不到当年的女孩会成长到这个境界。
扶川其实并不生气,只感觉很微妙算不算因果呢。
不过,她没觉得这是危机。
她笑了笑,看着轻烟后眼神有些飘渺的灼衣,夹着筷子吃了一口面,然后说“我是真忘了,也不知道当时的我怎么想的。不过,假若当年的我不是个好人,以我当时的能力跟手腕,真把你伤害至深,理当也不会轻易放你离开,毕竟养虎为患,所以十有没那么恶劣不是吗至少后面你成为神女后,也没第一时间回来对付我,是看到死讯后才起了好奇心,顺手查一下,确定我真的黑魂之森必死无疑后,你也没再管这件事,甚至我回来这个消息也不在你的关注之中你是恰好到这里办事,突然看到我才兴起找我麻烦。”
“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神女殿下你其实也没打算杀我,就是气不过,想让我付出相应的代价。”
灼衣有些沉默,后直起身子,掐灭了烟,“的确,当年我被追杀,也算是故意混到你船上规避风险,就是装得不太好,被你注意到了,为了探我虚实,什么昏招都出,让我好生狼狈,我怎么着也得找回场子,所以,你打算付出什么代价让我消气”
“尊贵的公爵夫人”
扶川已经吃完了,放下筷子,筷子搭在碗上,她擦擦嘴,对灼衣道“你应当也看出来了,我的处境并不好,你如今贵为神女,实不必为我亲自出手沾染麻烦,不若耐心些,等看我下场就好了,搞不好没几天后,你就会看到我又挂掉的消息呢。”
“是吗你说的是那边一直在看你的立法会之人”
灼衣冷漠说着,而那边立法会的人好像抓住了时机,过来了。
冰冷的法令落在桌前。
高大冷漠的执法长官垂眼对扶川说“江时镜,现在通知你,当前南部贵族立法会将会依法对你进行以下流程第一,确定你的基因信息,确定身份,第一,确定你真的是公爵夫人后,将会按照大贵族法相关法度对你提起控诉,控诉方面有两点,一是你在公爵夫人身份期间所行不端,违背了身份应有的婚姻责任,有辱门楣,浮空氏族将对你提起控诉,决定剥夺你的公爵夫人身份,一是因你身世血脉存疑,非家主江雍沐之女,那么你当年基于这个身份获得的江氏产业就是无效的,理当归还,且将重新审核你的贵族权限。根据以上两点控诉,本院已接收了相关证据,达成立法审判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