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
片刻之后,吊桥放下,城门打开,从中走出一队衣衫褴褛的士兵,为首一位中年汉子,大约三十五六岁,五短身材、大头圆眼,满脸皆是风霜之色,一看就是个有故事的人。
“把总—项玄武,恭迎守备大人前来上任,迎接来迟、还望恕罪!”
“无妨!”
“请守备大人进城,卑职立刻让人准备酒菜,为大人接风洗尘!”
“不急,先带我到城内巡视一番,接风的事随后再说吧!”
“诺!”
一般的官员上任,都要好好享受一顿接风宴,吃饱喝足了,休息个三五天,而后才会办正事。
这种刚刚进城,连凳子都没坐一下,水都没喝上一口,就要巡视城防的事情,项玄武从军二十年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不禁让他对这位年轻的新守备大人有一种刮目相看的感觉!
难道说,终于遇到一个干实事的上司了?
接下来,在把总—项玄武的陪同下,秦锋开始了巡视。
白城子分为内、外两层城区,外城早已毁于战火之中,只余下一些残垣断壁,内城的情况略好一些,可也有不少残破的地方,刀劈斧砍的痕迹更是随处可见,说明这里经常发生战斗。
又看了看军营、马厩、兵器库、火药库、粮草库……全都干净整齐,由此可见,这位项把总在治军上颇有两下子。
就是这里的士兵们太瘦弱了,一个个衣衫褴褛、面有菜色,比之叫花子强不了多少,而且兵器老旧、战马羸弱,存粮更是少的可怜。
“项把总,城内一共有多少人马?”
“回守备大人的话:包括卑职在内,共有官兵五百四十三人,战马四十八匹,其中只有一半可以用于作战,其他都是老马、伤马,只能勉强拉拉车,推推磨罢了。”
“嗯,你们多久没有领到军饷和粮草了?”
“回大人的话,卑职等人已经有半年没领到军饷了,粮草拖欠了三个多月,兵器、军服、铠甲、战马……更是四五年没有补充过了;没办法,肚子饿了,弟兄们只能抓野鼠、挖野菜充饥,衣服鞋袜破了,就缝缝补补的瞎凑合,日子过的苦啊!”
项把总诉说着手下士兵们的苦楚,而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了。
为了抵御女真人的进攻,如今国家财政收入的七成以上,都投入到辽东战场上了,其余军镇的粮饷供应则是不断减少,连正常需求量的三分之一都达不到。
再加上高层军官腐败,克扣粮饷、盗买军需,以至于基层将士们苦不堪言,像白城子这种半年领不到军饷、三个月领不到粮草的情况,在边军中比比皆是。
士兵们吃不饱、穿不暖,又没有银子养家糊口,自然无心为国征战了,而且大量的逃亡。
而逃亡的士兵当中,又有相当多的一部分人参加了流寇,四处攻城掠地、烧杀抢夺……如今西北一带的流寇越来越多,战斗力越来越强,这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项把总,让士兵们轮流到这里来,六个月的欠饷,本官一次给你们补齐,至于粮草辎重,本官已经联系过绥德—薛家的商队了,半个月左右就会送到这里。”
“啊?”
项把总大吃一惊,原想着接风宴结束之后,多说一些溜须拍马的话,把这位新守备大人哄高兴了,自己再提粮饷的事情。
没想到,自己一句话还没说呢,这位新守备大人主动补发粮饷,而且是一次性补齐,这是真的吗?
不是吹大牛吧?
眼看项把总不动地方,知道他有些怀疑,秦锋没有解释,只是让手下士兵抬来一些大箱子,打开之后,里面装满了白花花的银子,共计是六万四千三百二十七两。
其中一万两银子,是离开榆林城之前,秦锋跟总督—杨鹤提前支取的军饷,用来组建新军之用。
而且说明了,以后再发军饷,全都直接发到白城子,不经过榆林城—总兵府,以免被人克扣节流。
其余五万四千三百二十七两,是‘分赃’得来的,秦锋一并带来了。
“银子,真是银子,卑职多谢守备大人,您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是弟兄们的大恩人啊……弟兄们,快点过来啊,守备大人给咱们发军饷了,六个月的全部补齐,哈哈!”
项把总揉了揉眼睛,又抓起几枚大银锭掂了掂,确定无疑了,立刻跪在地上,对着秦锋连连叩首,而后招呼手下士兵过来领银子。
瞬时间,白城子内响起了一片欢呼声,真比过年过节还要热闹,还要高兴十倍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