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般人也没办法做联系。试问世间有谁会为了救一个原杀手头子,不惜冒着身死道消的危险在那种情况下出现。
“众人不愿为一个骗子战斗,盘家家主当时就放话天皇蝎,这场战斗他不参与。”
“最后裴九星被迫独自面对天皇蝎的怒火,还有其他妖兽的围攻,以重伤的代价击杀天皇蝎,拖到裴家救援赶到。”
身体还没痊愈,杜圣兰剧烈地咳嗽几声,回想说书人口中的裴家前家主,苍白的面色出现几丝红晕“裴家换家主了”
顾崖木“只是废了裴九星的家主之位,也算是对一些势力的交待,新家主暂时还未定下。”
为了给他省些开口的力气,顾崖木一次性说完“大家都在查红衣男子的身份,但即便是天机楼也给不出答案,目前他们能确定的是红衣男子至少是合体期。”
杜圣兰眉尖一挑,他怎么不知道自己何时如此强悍
“能催动鸿蒙源宝,再结合那一箭的威力,作出这个推论不奇怪。”
杜圣兰最关心的是这些人有没有和天雷联系在一起,在他开口前,顾崖木先一步摇头“原因被归做是鸿蒙源宝。”
杜圣兰松了口气。
当时强撑着一口气多说几句话,是有用的。
“鸿蒙源宝现世那日,本就是晚上,”顾崖木端起茶杯,“外加几大深海霸主在场,人人自危。事后回想起来,便是现场的人,对那道雷也不会有多少印象。”
正如当时众人下意识注意力集中在被劈的裴九星身上,谁会去注意雷本身
杜圣兰“那就好。”
日后他还想用这道雷重新给四大家族一个晴天霹雳,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酒楼的糕点因为用料价值不菲,免费听了一回书,杜圣兰还觉得挺值。这些天他清醒的时间远不如昏迷,从酒楼离开后,问起说书人没提到的事情“对了,伴生物”
“是个局。”顾崖木淡淡道“海底有阵法,能让妖兽失控化形。”
杜圣兰闻言面色不变,唯独眼帘垂下搭出细碎的阴影,掩饰住心中的惊涛骇浪。
世人皆知恶龙已死,能怀疑其真实性,做局多方试探的向来只有一人。他嗓音略带干涩道“斩月山祖师爷还活着”
顾崖木面无表情“大概正像是阴沟里的老鼠,躲在哪个犄角旮旯。”
一旦现身,意味着身败名裂,何况斩月山也是胥洲的心血,不想斩月山名声扫地,他只能龟缩着。
杜圣兰咽了下口水,一时间吞咽都有些困难。
“图什么呢”低不可闻的叹息,像是在询问空气。
顾崖木“世上为名声所累的大有人在,起初是斩月山需要钱,需要名,裴九星就是最好的例子。”
高帽戴久了,哪里能轻易摘得下来。尤其所有的利益,都以这顶帽子为枢纽。
这时杜圣兰终于抬眼,目光短暂接洽的瞬间,缓缓道“他下错棋了。”
功亏一篑不说,彻底暴露了自身存在。
尽管看不上胥洲,顾崖木就事论事道“这才是他的高明之处。裴九星四处拉拢人,胥洲多半洞察了其目的,才费心布下伴生物的局。”
无论裴九星是否成功,一旦龙还活于世的事情暴露,面对的可不仅仅是斩月山,被戏弄的绝杀殿必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反扑。
沉默了一会儿,杜圣兰莫名其妙笑了一声,仰着头看了看降至的晚霞说“看来祖师爷很怕你。”
顾崖木狭长的眼睛一眯,目光暴戾残忍,那是他在杜圣兰面前从未展示过的一面,每一次吐息仿佛都散发着血腥味“就像他不相信我死了,我也不相信他死了。”
什么暴不暴露,根本无所谓。
倘若不是因为那段时间杜圣兰状况不断,小小的一簇闪电苗子,还需要投喂找吃的,之后又因为合欢宫传承引发了不少事端,哪怕翻遍九川大陆,顾崖木也会找出胥洲,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落日余晖,照在杜圣兰的侧面脸颊。
顾崖木眼神忽然有些飘忽“若是早一千年认识你,就是截然不同的大道了。”
杜圣兰脚步一顿。
“本尊不会被骗,没了被镇压的千年,早就飞升了。”
杜圣兰若有所思。
“也对,你若遇见的是我,无缘无故我不会骗人。”
顾崖木的瞳孔受到如血的残阳熏染,心中却是想着两码事,如果早些遇到杜圣兰,见识过了真实,又怎么会被廉价的虚伪所蒙骗
趁他病要他命的道理谁都懂,裴九星这一倒,往日表面客气的三大家族立即着手开始瓜分一部分裴家的生意。失了颜面还是其次,听闻裴九星这一战的代价是境界大跌,没有了渡劫期,裴家何以立足。
晚上顾崖木,杜圣兰和无可为等人坐在院中小酌,许久不见的游家兄弟俩今日难得也在。
无可为幸灾乐祸“也不知道裴家会选出什么新家主,接手这个烂摊子。”
裴萤冷笑“多行不义必自毙。”
顾崖木“我准备去竞争一下。”
杜圣兰想了想,颔首道“裴家正缺渡劫期撑腰,你也是裴家的一份子,我支持你去。”
“”
什么裴家的一份子,当初杀裴木寒,在座的都有份。再说顾崖木,见鬼的一份子,明明连种族都对不上
谁也没有说话,只有天空的一轮圆月,似乎在无声嘲讽着这诡异的团圆。
一杯酒下肚,顾崖木摘下面具,变成裴木寒的样子,再好的幻术,遇到修为远在自己之上的人,一眼就能看出端倪。现实是哪怕顾崖木肉身正处在衰败期,到底是有渡劫的实力,旁人想要识破不容易。
他还随身携带龙口宝瓶,其中封存这裴木寒的一缕灵魂,不但让裴木寒的魂灯旺盛燃烧,就连气息上也可以伪装个七八分。
“我去了。”他说。
杜圣兰握紧拳头“加油。”
“”
直到人走出大门,游双费力地张了张嘴“这么随便么”
初秋风大,杜圣兰大病初愈,身上伤口还没好彻底,拢了拢披风问“哪里随便”视线一瞥石桌上的杯子“践行酒也喝了。”
他起身端着剩下的酒进屋时,顾崖木已经出现在裴家附近。他故意释放一些气息,引出家族长老。
家族内,除了裴九星,大长老修为最深不可测,察觉到有不速之客,连同另外几位长老第一时间出现。看到是裴木寒时,下意识想要出手压制。
顾崖木神情冷漠“裴九星重伤,仅凭你们怕是留不住我。”
大长老和二长老对视一眼,后者开口问“你来干什么”
“当家主。”
“”大长老强势了一辈子,喜怒不行于色,此刻眼皮却是重重跳了一下“你再说一遍。”
月光下,顾崖木站得很直,像是一座沉稳不会倾塌的山峰,他用沉默给了对方反应的时间,然后轻声道“我们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