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压根连头也不抬,只是带着厚重鼻音的嗯了一声,就算是对荆卫的回答了。
能看得出来,年轻人对这个回答很不赞同,他摇了摇头,伸手在地上漫无目的的划拉着,慢慢开口了,声调极其怪异,冰冷如机械,
“你真的以为,凭你,就能脱掉背后的线条,不做被人牵线的木偶吗?”
“你!”
冰冷声音响起来的一刹,本来望着地面怔怔出神的中年男人却好像突然被虫子给咬到了一样,脸色猛然变得无比难看,似乎受到了莫大惊吓一半,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着身体。
然而男人毕竟是专门负责犯罪的一个复制体,早些年间经历过不知多少追捕逃亡与打斗,可谓是双手沾满鲜血的存在,亡命徒。
故虽心中略有些对那人的畏惧,但手上的动作却丝毫带半分迟疑的,直接抄起靠在腿边的斧头,猛然站起身来,
喝!
一声虎吼,男人持斧的双手运足了力气,直直朝着年轻人荆卫的脑袋狠狠劈下!想要再杀死他一次!
年轻人没有半分躲避的意思,双手也依旧在地上胡乱划拉,只是眼中泛起了奇异的光亮。
在此刻的他的眼里,伴着呼呼风声且迅捷无比的斧头,却慢的好像一只在慢慢爬动的蜗牛一般,只要稍微挪动一下身子就能躲开了。
出人意料的是,即便明明可以轻易就躲开呼呼劈来的斧头,荆卫却半分动作都没有,只是两只眼睛各自静静看着那斧头深深的嵌入了自己的脑袋中,裂成两半的面容上各自露出诡异的笑容。
很明显,正如男人听到声音后的不祥预感一般,此刻的荆卫,明显已不再是那个被他折磨一次后得大半天才能复活的小子了。虽男人能感到自己还未力竭,还在奋力按着斧头往下滑动,但以往劈起人来顺滑无比的特制斧头,此刻竟然慢慢感受到了愈发强大的阻力。
且这阻力正慢慢变大,即便如他这种魁梧壮汉使尽了全身力气,斧头下行到了胸口处时,也不得不被一股无比强大的阻力给生生遏止了势头。
男人脸色发白的低头看去,眼前的一幕不禁让他的一颗心愈发向着无底深渊滑落了。
只见锋利无比的银色小斧头依旧卡在那人的胸口处,但荆卫被劈开的脑袋两边已经各自冒出了密密麻麻蠕虫般扭动不止的红色线条。
线条们疯狂的往头颅中间的位置扭动着,相互连接着,然后生生拉回了荆卫耷拉在两侧的脑袋和脖子,迅速的让可怖的伤口恢复,又变回白净的皮肤。
就在男人发愣的这短短一刹,那红线就扭动着爬满了银色斧头,包裹住了它,缓缓往荆卫的胸腔里拉去,还无比疯狂的想要往男人的手上爬去,似乎想连眼前这人也给包裹吞噬了。
幸亏中年人这些年为了报仇而不停锻炼,早已恢复了年轻跟人搏命时的凶悍本性与敏捷身手,一见红线爬动,立马就丢掉了手里的斧头不要,无比迅捷的缩回了手,并往后急退了两步,谨慎的盯着面前的怪物,一语不发。
年轻人荆卫,不,或者说是那位所长的部分意志,慢慢从地上站起身来,看着面前的一脸谨慎的中年人,很是深沉的叹了一口气。
它们这些复制体都或多或少具有改变生理信息的手段,就更不必说化蝶研究所的那位据说最接近本体的所长了。
随着荆卫的那一声叹息响起,缓缓站起的那人慢慢发生着一些奇异的变化。
“我既然来了,编号2,你还打算反抗吗?”
短短一句话,前半句还是一个二十多岁年轻人的声音,到后半句时,响起的却就是一个低沉浑厚的中年人声音了。
伴着话音落地,一个瘦瘦弱弱的赤裸老男人躯体出现在了男人面前,阴鸷面容上,一双深邃眼睛紧紧的盯住全神戒备的他。
中年人,编号2,浑身毛孔都紧缩起来,感觉自己似乎被某种凶猛动物给盯上了一般,却也没有胆怯,一双手灵活的变换来去,从身上不知何处掏出一把黑色匕首,握在手中,浑身肌肉紧绷,作势欲扑。
所长看着如临大敌的男人,讥讽地笑了笑,立在原地不动,淡然开口,“你觉得这些东西对我有用?你刚才不是用斧头试过了吗?那东西味道不错。”
“有没有用,试过才知道!”
伴着话音而起的是握刀男人的奋力一击!
叮!
让男人脸色大变的是,刀子捅进肉体后发出的声音并非他期望中的布帛撕裂声音,而是金属交击的声音!
不待低头看去,一击没奏效的男人就要作势翻滚躲开好蓄力下一击,却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不稳,险些摔倒在地。
男人低头看去,不仅倒抽了一口冷气!
只见原本暗红色的泥土中,竟不知何时也爬满了暗红色的丝线!而那差点绊倒他的,就是一团不知何时死死捆在他右脚踝处的红线!
这么一耽误没跑掉,干瘦老男人的手立刻就像一把铁剑似的,从背后狠狠插进了中年人的胸膛,生生握住了他的心脏。然后枯瘦的手爪猛然发力,
砰的一声闷响!中年人的心脏被直接挤爆!重重扑倒在地!
泥土地面上密密麻麻四处爬动的红线,立刻就找到了入口,顺着中年人后背的血洞疯狂涌入,疯狂的缠绕着眼前所能见到的一切器官。
…………
所长见状也没阻拦,只是扬起手臂,认真的看了看上面的血,然后眼中露出奇异的光芒,冲着地上被红线完全包裹住的尸体饶有兴趣地开口了,
“你倒确实有点本事,不同于一般的复制体,居然也开始慢慢激活了化蝶的一些基本能力,能用丝构建自己的器官了。你也经常自我虐待,以求开发自我吗?回来吧!你们吃不了他的。“
伴着声音落地,那些疯狂扭动的红线,居然好像听到了什么命令一般,无比顺从的收束起来,化为一团血液,慢慢顺着所长的躯体向上爬动,并最终进了他的口中,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