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妙妙看着时故,梨花带雨地竖起手指:“我们拉钩。”
沉没在黑暗里伤痕累累的人被她细嫩的手指从深渊中勾住拉了出来。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孤独灵魂,在这一刻仿佛和这个世界系上了羁绊。
得到了承诺的少女转忧为喜,抹掉脸上的眼泪,展露笑颜:“今天不做饭了,我去点外卖。”
“慰劳一下伤员。”
看着边说边往洗手间去,走着还掏出手机滑来滑去的苗妙妙,时故感觉有什么从唇边滑进了嘴里。
咸咸的。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未曾见过光明。
十六岁的时故已经三年没有掉过眼泪,哪怕被父亲打得头破血流,被母亲按在地上给欺负他的人下跪道歉,他从未流泪。
他知道眼泪并不能让他的父亲停下殴打他的拳脚,也不会让他的母亲闭上嘴,放弃用言语辱骂他,责怪他,攻击他。
他的眼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悄悄变得干涸。
二十六岁的时故很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想用哭来解决问题。
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眼泪只能让施暴的人更暴戾,让问题异化,恶化。
让人的关注点从解决问题转移到解决哭泣的人上。
时故意识到这一点后再也没哭过。
睡桥洞,捡垃圾,摆地摊被城管驱逐没收,去工地卖苦力被工头克扣薪水,被街头混混围殴,被抢劫……无论发生什么,他都没哭过。
因为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重回十六岁的时故掉了眼泪。
原来他的眼泪没有干涸……只是不会再为他已经习惯的苦难和伤痛掉落。
……
时故久违的睡了个好觉。
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一直在笑。
笑得格外开心。
梦里他回到了记忆里那个恐怖骇人的家。
他正在被那个所谓的母亲喝骂,父亲举着板凳正准备往他身上砸。
然后苗妙妙突然出现,抓着他的手,拉着他从那个家逃了出来。
跟着她跑着跑着,时故就笑了。
笑着笑着,他就醒了。
“哥,快起床了!”梦里那个带他逃离恐怖的女孩在他耳边呼唤着。
“好,马上。”
穿越第三天,时故开始觉得活在这样一个有苗妙妙这个妹妹的世界里,也许挺好的。
吃完早饭他没有和妙妙一起去学校,而是随便找了个借口让她先走,自己随后。
他要去搞点钱。
苗妙妙的存在并不影响他想要逃离这个家的选择。
时故已经把她放进了自己的未来规划里。
无论她会不会跟自己一起走。
在雪地里赤身裸体的人,只要感受到温暖,就死都不会放手。
时故上辈子身无分文的离开家,结果毫不意外的露宿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