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凯感觉自己浑身发冷,原本以为女友不接电话只是和自己闹别扭,每天两次电话都显示关机让他心中反倒感觉非常的庆幸。
只要像做任务一样按通电话,听着提醒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的提示音,就让他感觉完成了应尽的义务,接下来只要等回去好好哄一哄,拿出拨打记录作为佐证,再搭配礼品鲜花,这些还没毕业的学生妹们最吃这一套了。
然而李明凯没想到再次拨通电话听到的却是女友的死讯。
人的感情就是这么的奇怪,下飞机前,李明凯还在为这几日的失联而庆幸,觉得这是上天为他刚过去的重要又繁忙的一周提供助力。
而此刻愧疚和悔恨的藤蔓在他心中疯长,如果电话里传来的是马婷婷的怒骂和分手的最后通牒,李明凯这种资深花花公子也许会放弃挽回这段感情,手脚麻利的投入下一场猎艳行动中。
但是偏偏上一次通话马婷婷在电话中,楚楚可怜的和他谈着自己的恐惧与不安,最终在他不耐烦的语气中乖巧的挂掉了电话,此刻马婷婷的死讯骤然变成了一副责任和懊恼铸造的枷锁压在了李明凯的心头。
“同志,你还好吧?”察觉到李明凯的沉默,刑警发声问道。
“哦哦,我,我没事。”
“怎么称呼?”
“我姓李,李明凯。”
“李先生,这是你本人手机号码吗?一会儿可以配合一下我们的调查吗?”
“没问题,我现在就赶到警局。”
“那好,非常感谢你的配合。”
听到李明凯答应配合调查,众人松了一口气,刚刚接到二队的消息,死者在学校留的监护人电话根本打不通,而死者的母亲在外地,对女儿的近况一无所知。
这个主动撞上来的死者男友是唯一的线索了。
武健斌拍了拍旁边警员的肩膀小声吩咐了几句,转身走出了现场,剩下的工作就是单纯的现场保护和取证了,武健斌打算提前回警局,先见见这个李明凯。
……
这边李明凯手忙脚乱的挂掉电话,打开导航向警局开去。
一路上魂不守舍,现在想来,他总感觉那天晚上的电话没有那么简单。
他了解自己这个女友,和他以前那些女友不同的是,马婷婷不是个粘人的女生,总和别人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距离,这一刻和他抵死缠绵,下一刻就起身要回自己的出租屋过夜,让李明凯感觉像一只抓不住的蝴蝶。
李明凯也听过马婷婷用那种,带着淡淡嘲讽的无所谓的语气描述自己的父母和家庭,她高傲的如同一个跌落谷底的公主,却死硬的不肯低头,那天凌晨的电话不是马婷婷该有的语气。
“该死,我那时候怎么还有心情睡觉!”
李明凯暴躁的拍着方向盘,骤然呜响的车笛把路人惊了一跳。
男人总是习惯在事件无法挽回时,通过无能狂怒来表现自己的不甘和悔恨,然后在下一次犯同样的错误。
武健斌回到警局,翻看着户籍科调过来的马婷婷相关资料,很快马婷婷的父亲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并非有什么特别奇特的记录,恰恰相反,按记录在马婷婷18岁毕业那年其父母因为感情不和而离婚,马婷婷明明判给了她父亲,可是这个男人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在女儿接下来的人生中留下任何相关记录。
“一个沉迷工作的父亲?”武健斌沉思片刻,接通了档案室的电话:“今天案发死者马婷婷的父亲,马城,帮我查一下这个人的信息,我一会儿让小王去拿。”
挂了电话,武健斌又研究起马婷婷十八岁之前,关于马城的相关记录,一种强烈的预感袭上了的心头,这个给女儿留下了一个打不通的监护人电话的男人,和此案有着什么特殊的联系……
李明凯赶到警局的时候,已经平静了下来,向咨询台值班的女警说明了情况后,被客气的带到了一间小房间中,女警给倒了一杯水叫他稍等便出去了。
李明凯搓着一次性纸杯,开始想着一会儿警察会问他什么,该怎么回答,孤零零的坐在这间几乎没有什么装饰的蓝白色调屋子里,他又开始害怕了起来,说起来马婷婷只能算他众多感情经历中的一段。
最多给他的感觉特殊一点,今天下飞机他甚至做好了如果修复关系太费劲干脆就分手的准备,谁知骤闻噩耗一时冲动竟来到了警察局,自己明明刚刚下飞机,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此时自己本应饱食一餐后,泡在浴缸里喝着啤酒了。
但是他也清楚,自己可能是这个城市中,马婷婷唯一算的上关系密切的人了。
自己如果撒手不管的话……
“登登登!”
短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李明凯的思绪,未等他给出回应,一名着便装的壮硕男子便推门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了对面的板凳上,将一个黑色笔记本铺到桌面上。
“你就是死者的男友李明凯,李先生吗?”
男子叉着手盯着李明凯问道。
“我是,我是!”
李明凯一边答应着,一边打量着这名男性。
看上去似乎4岁左右的年纪,剃着短硬的寸头,一双浓眉下目光炯炯有神,下巴像劈出来一样棱角分明,据着薄淡的嘴唇,粗糙的肌肤充满户外工作者的风沙气息。
整个人简直像是用斧头在花岗岩上雕出来的,全身上下都是刚健的线条,李明凯觉得盯着他看一会儿,自己的眼睛都快被那股冷硬的感觉硌痛了。
“我叫武健斌,是负责马婷婷案件的警官。”男子向李明凯伸出了手。
“幸会,幸会。”李明凯连忙伸手握住,入手粗糙坚硬,让握惯了温香软玉的他一阵不适。
“嗯?”